“化功之术。”楚望虚弱地开口。化工之术,只有十阶灵修能够掌握,以施术者三成修为为赌注,吞噬敌方全部的灵力。他舍得下如此血本,却不舍得给她一个长大的机会。
可笑!这便是帝王之家吗?权利地位高于一切,人命却轻如鸿毛。如此本末倒置,却能在神族中成为世家大族,实在可笑。
不,是自己可笑。明明知道这世道如何,却还心存幻想。今日所闻所见,那怪物逼她三分,执念驱使她七分,便将她活生生地推到了血淋淋的事实前。
好痛!当最后一丝灵力从身体中剥离的时候,楚望感觉像是有人在拿刀子,一根一根地挑破她的血脉。堂溪煊举起了手,一掌将落,正对着楚望的面门,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或许,真如他所说,自己两万多年前就该死了,能侥幸偷生两万余年,已是走运。
只是有点对不起师父和父王,正这样想着,只听“啊”地一声,好像什么人抱住了自己,她被狠狠地撞了一遭,然后腾空而起。她睁开眼睛,却被一双血淋淋的手挡住了视线,抱着她的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宁儿,娘亲不能陪你了,你自己保重。”
楚望正欲伸手抓她,却被她一掌推落下去,她的身体径直坠落,她看到了她的母亲,正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她听不清,但却看得分明,那口型是在对自己说:“活下去。”她想开口,想挣扎,却只能任凭身体直直坠落。她看到空中护着自己的那对羽翼,被数以千计的箭矢射成了刺猬。“好好活着”这是她最后一句话,却好似说了一辈子。
小的时候,她常问父王,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父王从来不答,自她知道自己不是父王亲生的之后,也再没问过。
现在,她有答案了。这便是她的母亲,一届人将,一位慈母。这是她见她的最后一眼,她知道,这一眼之后,便是永别。
“扑通”一声,一个墨蓝色的身影掉如悬崖下的河中,老天并不打算给她一瞬哀伤的瞬间,无情地用河水模糊了她的目光。血红的河水漫过她的耳,她的口,最后,用温柔的波,抚上了她的眼睛。
她好累,比在中令院轮轴转,比随师父打仗都要累。或许是从未将这些事放在心底吧,可今日的遭遇不同,这是她存了几万年的心魔,她感觉现实把自己从温暖的天地撤了出来,还抽了无数个耳光。
楚望如同河中千百具同族人的尸首一般,没有生气,没有动静地在水中漂着,不知会漂向何处。
恶战之后的崖壁,无人清理,无人光顾,任由数万英魂,以天为盖,以地为冢。这其中,不乏有某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儿子,某个手握相思红豆的妇人的丈夫,甚至某个正牙牙学语的孩童的父亲。可是,就这么一夜,一夜的时间,将这一切化为虚无。
树杈上,连一只乌鸦都不敢在这里歇脚,寒风吹过,吹着插在地壳中的箭矢铮铮作响,吹动着漫天飞雪,覆盖在将士们的铠甲上,这其中,也包括那一副银白色的铠甲。只是它与陈列在地上的众多铠甲中并无不同。老鹰并不会因为它光亮,或者因为她生前的地位,便不去啃食她的尸身。
在无情的屠宰场上,比任何一方天地,都显得更公平。
喧闹声没了,嘶喊声没了,这里比百里外的茫茫雪原还要安静,似是老天为这惨烈的场面默默哀悼。
沿着忘川河,直到下游,那里也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与上游不同的是,无数的士兵,正赶忙清理战友的尸体,照顾受伤的同伴,抑或是押解被擒的俘虏。
“军长。”一名士兵来报。
“何事?”
“岸边发现一名雪鹄族,还活着。”
“有何稀奇?与狐族对峙的雪鹄族还少吗?”
“可是,属下检查过,那是名女子,且并未着鸟族军服。”
“哦?带上来。”
河边两个军士,驾着一个墨衣青年,露出的皮肤被湖水泡得苍白,四肢像是没有骨架一般,软趴趴地垂着,被带到了军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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