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向郭氏身边的丫鬟询问。
丫鬟道:“竹叶她姑母跟着姑夫人回来了,晚饭的时候她透露了个消息,老夫人有意让三公子娶巴城来的那位钟小姐为妻。”
孙成越想了想,想起前几日还曾见过的钟灵玉。他走到妻子身边,坐下道:“那位钟小姐我见过。那日她跟着吴嬷嬷家的去给老太爷请安,一大屋子的男人,她的举止却十分从容,落落大方的。好像”他蹙眉回想了一下,“似乎容貌也不错。而且听老太爷说起,她家境也不错。”他看向妻子,“怎么,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惹得你这么伤心?”
郭氏抽泣道:“咱们是庶房,你跟我一辈子都得为孙家当牛作马,这我也认命,不抱怨什么了。可咱们只有文儿这么一个儿子。他每日拼命地念书,只想有个功名,能让咱们这一房有个出头之日,不必时时看人眼色。可你瞧瞧,老太太为他挑的是什么媳妇?一个县里商户的女儿,年纪轻轻还丧了父。我自己是商户出身,没有看不起商家女儿的意思,我也不是觉得钟小姐不好。可万事怕比较。老太爷和老夫人,口口声声说拿咱们文儿跟兴儿、平儿一样看待,大哥、二哥也直说只要文儿念得去书,前途就包在他们身上。可你瞧瞧,他们给那俩孩子娶的是什么样的妻子,偏到了咱们文儿这里,就只挑一个商户?还不是把咱们这一房的人看得比他们要下贱吗?要知道,当初老夫人还有让钟小姐给兴儿作妾的意思,只是因着她长得太像姑母,老太爷不忍,才作了罢。哦,合着咱们文儿的妻子,就跟兴儿屋里的妾氏一个地位?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孙成越也知道妻子说的在理。沉默了一下,他站了起来:“我去跟父亲说说。”
“回来。”郭氏赶紧喝道。
孙成越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妻子。
郭氏腮边仍挂着泪:“咱们不过是道听途说,又不是正经听来的,你这样去说,算什么?再说,就算真是这样,你撇开老夫人去找老太爷,老夫人会怎么想?暗地里不要恨死咱们?”
孙成越是个生意人。做生意,讲究的是思维缜密,考虑周全。郭氏所说的道理,他又岂能不知?只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在妻子、儿子受委曲的时候,他不站出来,还能怎么办?孙老夫人是个精明人,嫂子白氏也是个厉害的,跟她们玩心眼,他还真没自信能玩得过这两个女人。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父亲。孙学文虽是庶房的儿子,但他念书认真,先生也常赞扬他,考个秀才是没问题的。父亲又最欣赏认真读书的孩子。只要自己跟父亲说一下情,想来父亲不会为了个酷似姑母的那副容貌,就逼自己前程广大的孙子娶一个商家女吧?
“为了文儿,就是让老夫人恨一恨又有什么打紧?反正从我出生起,她就把我跟我母亲恨上了。就算再恨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孙成越苦笑道。
郭氏怔怔地看着丈夫,随即大声哭泣起来。
孙成越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歉疚地道:“让你们跟着我受委曲了。”
郭氏拼命摇头,哭声却是停不下来,依在丈夫怀里足足哭了一盏茶功夫,这才抽抽咽咽地停了下来。
“就算就算要去,也等老夫人明确提出了再去。”她道。
孙成越点点头:“都依你。你放心,我不会让文儿娶那商家女的。老夫人真要逼咱们,我就跟爹说我们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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