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只见王守仁一张容长脸山羊胡,深邃的黑炭一样的眸光中倒也似乎藏着无穷智慧,而袍袖下鼓起的肌肉也似乎的确佐证着他不但睿智而且骁勇。
因而,朱厚照先笑着问了一句:“你很能打?”
“回陛下,臣再能打也是陛下之臣。”
王守仁回了一句。
“这个回答朕很喜欢,深谋远虑,趁着宁王东进,捣毁其巢穴南昌,爱卿不愧智勇双全,忠义可嘉。”
朱厚照说着就看向王琼:“王卿,足以看出你是有识人之明的,也善谋划,当初要不是你把王守仁放在江西当巡抚,没准这宁王之乱还真成了天下大乱,你不应该只做一吏部尚书。”
朱厚照这话里的意思自然是说自己这个皇帝是有意愿让你王琼进内阁做内阁首辅的。
王琼听朱厚照这么说,心思当然活泛了起来。
他也不是笨蛋,哪能不明白皇帝的言外之意,虽然地方官很难入阁,但皇帝都同意,自然要方便许多,他也就忙喜形于色地道:
“陛下谬赞,老臣愧不敢当,要说伯安他的确是我大明难得的能臣,他当年还是儒童时,我在他父亲面前便说他将来非凡品,不过,这玉不琢不成器,他能有今日,也有陛下之明,非臣可冒领功绩,臣不过是秉持一颗忠心,为陛下荐举良材而已。”
而王琼也因此看王守仁是越看越满意,也情不自禁地顺着朱厚照的话夸奖起王守仁来:“陛下,要说伯安他不只是善统兵,其立言方面也很卓越。”
朱厚照点了点头,又对王守仁说了起来:“但朕失望的是,爱卿怎么宁肯欺君,也要包庇朝中奸臣,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朕,朝中大臣勾结宁王府的罪证在哪儿!”
朱厚照笑着说了一句,就带着些许怒气地说了起来。
王守仁立即行了大礼:“陛下恕罪!臣实不知陛下所谓罪证在哪儿。”
王琼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倒在皇帝朱厚照这边了,因为他听朱厚照说到这里,焉能猜不到皇帝是要对杨廷和等一帮清流文臣动手,而王守仁要是肯拿出杨廷和这些人勾结宁王的罪证,自己作为他的恩师,自然就会被皇帝重用,然后入阁。
但王琼没想到王守仁居然否认自己有罪证。
这让王琼很是恼火起来,老子才在陛下面前夸你呢,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没听明白吗,陛下这是要升你我的官呢,只要我们肯听陛下的话。
朱厚照这时候也冷笑起来:“怎么爱卿到现在还想瞒着朕?还真是悟了道的大儒啊,还真的存善去恶是格物,知行合一起来,开始有自己的主见,不再为朕所左右,行,朕不逼你!”
存善去恶是格物?!
知行合一?!
王守仁听到朱厚照这两句话很受震惊,心想陛下这两句话真乃醍醐灌顶之言,道尽了我自龙场悟道后对处世修身的一切准则。
难道陛下也悟了?甚至比我先悟?而且学识在自己之上,自己虽已悟,但到底没总结得出来。
王守仁不知道朱厚照说这两句是他晚年对自己心学思想的总结,此时只以为皇帝明显比自己更睿智,一时深以为敬起来,有些怀疑自己坚持庇护杨廷和等勾结宁王的朝臣是不是真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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