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孃孃依然垮起她那个脸,说,“贱人呀贱人,你想翻天呀!以前是有一个女人的事情,因为身份的原因抛弃了你,你凭什么叫你爸给我拍电报,弄得我跑到镇邮政局接电报,你的出生怪我咯?还有村支书了,老师来找老娘,老娘哪个嘴巴说不要你读书了?脚长在你腿上,你要跑,我能捆起你的腿嗦?
你呀你,说你是贱人,你真的贱,而且没一点良心,才这么点点大,就要翻天害人。老娘我现在也总算搞明白了,国家保护九年制义务教育,你就会利用起来。
不过,你以为你小学学习好,有老师罩着初中就能考上中专?你别白日做梦了!牛场中学几年能考出一个应届中专生?那是叫着山旮旯里飞出的金凤凰,你就别想了!老娘都打听过了,能考上中专的都是去县里读,或者复读几年再考的……我告诉你,你没那个命,你最多读完应届初三,就结束了。那是真正的滚,管你嫁人也好,滚出去打工也罢,给老娘滚的越远越好,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有资格给老娘说幺二三……”
孃孃提起了那个女人,她感觉很像是说起她的生母,便恳求孃孃告诉自己那个女人的下落。
孃孃凌厉地白了她一眼。
吴敏在一旁拉了拉她,说你不是我妈亲生的大家都知道。但你的生母生下你本身就是一个错,就算父亲在,也不敢提那个女人。你不要追问了,否则我母亲大发雷霆,你一回来,家里就不安宁。
她咬着牙,眼里噙满泪水。
孃孃命吴建和吴敏好好留意她,她放学回来家里每天属于该她干的活少干了,还有猪圈里的猪喂不好,掉了膘,就是犯事了,谁都可以揍她。
她说:“孃孃您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跑。您撵我走我也不走,我干属于我的活,在家里有吃饭,还能读书就可以了,能读到初三,这是您答应我的。读到初三我如果考不取中专,我就永远不再读书,也是我答应您的,您就放一万个心!”
吴凤这话让孃孃依然十分不爽,这么小的女孩就会算计,表达出她必须读到初三的决心。回来了是相当于和自己谈判,平时她只干她掏猪草、熬猪食喂猪和家务活的事,当然,遇到栽秧子收割稻谷这些农忙时间,是全家出动,谁也打不脱。那她以前给自己敲背按摩的事,看来这小贱人是坚决不会干了……
这样一想,孃孃暗暗生气,又暂时没有办法。
谢老师告诉她所罗门问一个愚人给予其智慧的故事她深埋于心。
她虽然过早地承受了重力的年轻身体,掏猪草、喂猪、担粪、割谷、插秧,刷洗厚重的家里衣物服……但智慧能让人拥有馒头吃。学会抬头、看天,脑有智,胸有志。在成长中,已经可以用头脑对付孃孃的各种刁难。
她有一次在小学操场看见几个老师在写一个大大的“奠”子和扎花圈,才听说学校一个女老师和丈夫吵架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
这事让她想不通,自己在孩童事情被孃孃推出家门也有想去跳河自杀的时候。那是自己还小,没有智慧来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
为什么成年女人,都当老师了,说起也有文化,还会想不通自杀呢?难道世界上还有比自杀更困难的事情吗?她不同情学校自杀的女老师。
身体慢慢在变化,逐渐发育起来,麦色的皮肤,细密的绒毛也仿佛镀了一层光晕,结实的大腿和有力的翘臀,潜伏着惊人的暴发力,体型已有浑圆的立体质感,仿佛能破衣而出,好看的莲蓬**,娇嫩嫩地抖动,她削瘦的锁骨,微微地显得单薄,却有着一种正面迎接生活压力的泰然,整个身形精致得如同一只漂亮的蜥蜴,有快速的灵动感。
上到了初中,班上没有一个女生扳腕能赢她。她隐隐觉得,这种力量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学业上的,它更多的是源于内心,它支撑着一个人的勇气,决绝,和一种力图改变命运的狠劲。
可是新的悲哀又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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