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二章 得体(2 / 2)范老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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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程峘呢?

就算是在当时神志不清的时候,叫的仍旧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寄云……

孟寄云……

这个女人,真是让她又嫉又恨!

既然她压根不爱程峘,为何要嫁给他?凭她丞相嫡女的身份,在京中谁不能嫁?为何非是程峘?

吴氏笑着擦掉了脸上的泪:“老爷说的对,我一个大活人,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

她话音刚落,室内气氛陡然变得压迫窒息。

程峘大步走过来,伸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吴氏对上他阴沉的眼睛,脸上扯出一个怪异的笑。

她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老……爷敢……杀掉……我吗?”

程峘瞳孔微缩,一把将她甩在地上,脸上的笑容凉薄无情:“我现在确实不能杀你,可是吴氏,倘若你哪天失去了价值,你能想象到你的下场吗?”

吴氏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闻言笑了:“老爷放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是照旧活得好好的吗?”

“我既然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全耗在了老爷身上,那么便做好了和老爷共度一生的准备。”

程峘闻言心中只觉恶心,连多看吴氏一眼也嫌多余。

他转身大步出了内室。

程蕴看完周嬷嬷送来的信,心里松了口气。

吴氏这个女人太碍事,趁早将她踢出府上才是正经。

这件事能成最关键的还是程峘的态度,如果程峘执意要护着吴氏,就算有了证据证人,也没有任何作用。

可如今看来,程峘娶吴氏另有缘由。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她单手拖着腮,望向窗外。

清圆不知怎么又和丁邑吵了起来。

程蕴眼中浮起笑意,这个人还是薛温派来的,说是担心还会有土匪找上她,特地派几个人来保护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对未婚夫妻多么的如鼓琴瑟鹣鲽情深呢,他不过是想让这些人监视她罢了,偏偏还要把监视说的这么好听。

但是人来都来了,赶走就不好了。毕竟他都没有赶她的人,人要懂礼才是。

程蕴笑了起来,薛温这不仅让她拿钱还给她送人,多好的未婚夫呀!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那么这么好的未婚夫什么时候才能识趣点儿赶紧去死?

丁邑其实并不愿意跑来程蕴这里。

他觉得这位程三姑娘不仅不要脸,且还心机深沉,对他家公子几番算计。要他说,还不如让她死在那些土匪手上,这世上也就少了一个祸害。

京中那么多真心实意喜欢他家公子的女人,不知他家公子哪根筋不对,竟然答应了皇帝的赐婚,选中了这一个。

这三姑娘真是邪门的很,简直不能以常理来论断。

公子让他来的时候,他本来想着自己随时会被程三姑娘赶走,没想到她倒是很开心,不仅将他留了下来,还好吃好喝的招待。

他从一开始的毛骨悚然到后面的坦然接受,心想这小姑娘心中还是有愧的。

可最后发现是他想多了,程三姑娘使唤起他来可谓是毫不含糊,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呸!谁和她自己人?

还有她这个丫鬟,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说丁侍卫,我们姑娘不是让你去提两桶水来吗?”清圆朝他身后看了看,“水呢?被你给喝了吗?”

丁邑没说话,听着这丫鬟开始唧唧呱呱:“丁侍卫你这样可不行,你吃我们的住我们的,总该做点儿事吧?不过两桶水你都提不动,你这样让我很怀疑若是土匪出现你打不打的过。”

丁邑撇撇嘴,土匪打不打的过尚还说不准,但是面前这个小毛丫头他肯定是打的过的。

“我们姑娘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来我们姑娘身边这几天,是不是过的比在你们公子身边舒服?”

“要我说,你们公子身边危机四伏的,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抹了脖子了。而我们姑娘是担心你在我们这里太怠惰,武功退化,回头回了你们公子身边,你们公子见你没什么用,把你给赶出来了。”

丁邑冷笑:“不劳你费心,我们公子身边人多着呢,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们家姑娘的安危吧。”

回头等程三姑娘嫁到薛家,还不是照样要学着以夫为尊,早晚有她低头后悔的时候。

清圆两手叉腰,一扬下巴,傲然道:“我们姑娘一人便可活成千军万马,比你们家公子强多了!”

丁邑看到她眼底的鄙夷,忍不住挖苦:“独木不成林。你还是让你们姑娘好好学着怎么和人相处吧。”

清圆冷笑:“你好意思说我们呢,你们家公子也好不到哪去。”

丁邑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辩解道:“京中那么多姑娘等着嫁给我们公子呢,哪里一样?”

清圆嗤笑:“眼瞎罢了。只要我们姑娘愿意,想要求娶我们姑娘的照样一抓一大把!”

丁邑眉头跳了跳,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们姑娘愿意?

“清圆。”

程蕴的叫唤打断了他们越扯越偏的话题。

清圆扔下他提起裙子跑到程蕴身边,大声道:“姑娘,薛大公子派来的人光吃饭不做事,太懒散了,不如咱们今晚不要给他饭吃了吧?”

丁邑撇撇嘴,不以为然,少吃一顿又不会饿死。

紧跟着他便看到那位程三姑娘笑了笑:“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不给人家吃饭,要是路上他不肯帮我们打土匪怎么办?”

丁邑点点头,这位程三姑娘还知道分寸。

清圆又道:“他要是不肯帮我们打土匪,那就把他卖给土匪吧,说不定还能卖些银子呢。”

程蕴哈哈笑了:“土匪买他作甚?”

清圆闻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薛大公子派来的人真是太没用了。

次日一早程蕴便坐上马车回京城。

她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地翻着一卷书,直到马车停下,紧跟着她便听到一道低沉的男声。

程蕴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没有想到这么快便遇上了故人。

又是因为她将一些事情给改变了吗?

她下了马车,看向不远处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嘴唇偏薄。

这张脸让她熟悉又陌生。

这个男人是她上一世的丈夫,襄成伯府嫡出大公子,崔良域。

说起来他的经历倒和她有些类似,同样是幼年丧母,同样是伶仃一人长大。

如今的襄成伯夫人并不愿意看到崔良域的存在,于是在他还小的时候,便找了个由头,将他送去了五明山。

她当年听到他的遭遇,心中泛起同病相怜的感觉。以至于在后来她到了适婚的年龄,崔良域来求娶她,程峘问她的意见的时候,她点头同意了。

反正嫁谁不是嫁,嫁给崔良域他们或许会有些共同语言。

但是若说喜欢,她并不喜欢他,她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而崔良域对她呢?他当年娶她难不成是因为对她情根深种?

程蕴不会这么自作多情。

她没有程葶的容貌,更没有出色耀眼的才华,就连性格,也是十分不讨喜的。

这样一种情况下,她更愿意相信崔良域想娶的不是她程蕴这个人,而是她身后的孟家,更确切的说,是权势,是更高的地位。

真要说起来,当年上门求娶她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而今回想起来,当真讽刺。

他们虽然做了夫妻,可程蕴却并不了解这个男人,她摸不清这个男人心中想些什么,又或许是因为她当时并不愿意去了解。

她刚嫁到崔家,崔良域对她是百般体贴,她身边的人都为她欢喜。后来离开了京城,崔良域被调到兴州做知府,渐渐的他对她的态度却发生了变化,她的丫鬟们为此很着急。

程蕴却觉得可有可无,她既然不爱他,那么就没有理由去在乎他的态度如何。

他愿意抬谁做姨娘,纳几房小妾,只要不妨碍到她的生活,她都随他去。

可是后来发生了动乱,叛贼逼近兴州,收到消息的他完全不顾她这个正房妻子和满城百姓的感受,带着一个眷养的外室趁夜逃出了兴州。

到那时她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孩子,还是个男孩。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太不识趣了,未出阁时在家中便是个多余的存在,而今嫁了人又变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当第二天消息传遍了兴州,她的丫鬟都不敢出门,只因为外面那些人的目光足以杀死她们。

他们虽然同情她,但崔良域身为一州知府,关键时候扔下百姓逃走,这更让他们愤怒。

丁邑看到程蕴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一个陌生男人,且毫无收敛之意,心中对程蕴的印象越发差。

如今看来,这程三姑娘不光一肚子坏水就知道算计人,还水性杨花朝秦暮楚,见着个男人就走不动路。

这种女人娶回家有什么好?他家公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程蕴收回思绪,面上换上得体的笑:“崔大公子怎么在这儿?”

崔良域怔了怔,面前这位姑娘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很快他便收起讶异,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我今日正要回府,不巧马车坏掉了,想借姑娘的人帮帮忙。”

程蕴了然,她点点头,看向一旁的丁邑:“丁侍卫,麻烦你了。”

丁邑坐在马背上没动:“程三姑娘,我们公子让我来是为了打土匪的。”不是为了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

程三姑娘?崔良域眸光闪了闪。

程蕴却道:“丁侍卫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们这一路走来,可曾见到什么土匪?我没看到你的能力,因此怀疑你跑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蹭吃蹭喝,那么你在我这儿伙食费和住宿费是不是该算一算?”

蹭吃蹭喝?我呸!谁稀罕?

丁邑冷笑一声:“我没修过马车,这能不能修好我可不敢保证。”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崔良域忙道:“既如此,便不麻烦程三姑娘了,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程蕴看向他,不认同道:“这地方人烟稀少,崔大公子怕是很难再等到什么人,我若是袖手旁观,恐怕心中难安,崔大公子别和我客气。”

丁邑心中连连冷笑,这才只见过一面呢,就看上这男人了,死活要帮他。怎么不见她对他们公子这么好?

紧接着他便收到了程蕴带着怒气的目光:“丁侍卫,你在你们公子身边难道就没修过马车吗?”

丁邑挺了挺胸脯,骄傲道:“没有!我们公子从来不坐破破烂烂的马车!”

崔良域仍旧笑着,没有丝毫尴尬。

程蕴很失望:“丁侍卫,尽管如此,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以防万一吗?要是有个万一,你们公子马车坏掉了,你们不会修,偏巧在荒山野岭,渺无人烟,那你们这群废物岂不是要让你们公子死在野外?”

丁邑很愤怒,这程三姑娘怎么回事,和她那个丫鬟一样,总是把死啊活的放在嘴边,说话真难听!

他翻身下马,冷冷道:“程三姑娘既然执意让我去修,那我便去了,只是这最后要是修不好,可不要怪我。”

崔良域忙道:“有劳了。”

丁邑冲他冷哼一声,走到了他的那辆马车旁边。

程蕴歉然地笑了笑:“崔大公子别介意。丁侍卫一直跟在薛大公子身边,能力肯定不差的。”

能力差不差尚不能断定,但这脾气是真的大。

崔良域笑的和煦:“程三姑娘肯出手相帮,我已是感激不尽。”

“小事而已。”程蕴关切道,“崔大公子渴不渴?饿不饿?我马车上还有一些点心。”

不等他说话,吩咐道:“绿槐,你去把我车上的糕点拿下来。”

崔良域忙道:“程三姑娘有心了。”

但是不是过于热情了?

程蕴抿嘴笑了笑:“不瞒崔大公子说,我见到崔大公子第一眼,便觉得崔大公子十分眼熟,想来是我和崔大公子以前见过也不一定。”

崔良域怔了怔,以前见过?他一直待在五明山上,怎么可能见过?

丁邑修好马车走了过来,粗声粗气打断他们的话:“程三姑娘,马车已经修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吧?再待下去天都要黑了!”

程蕴怀疑地看向他:“你确定?”

怎么您这是还想继续待下去?

丁邑冷笑:“我确定。”我确定这姓崔的马车走上一段路便会散架。

什么玩意儿,也配让他给他修马车。

程蕴叹了口气,惋惜地看向崔良域:“既如此,我便先走了。”

崔良域笑着道:“程三姑娘慢走,等我回了京,定去府上道谢。”

程蕴点点头,重新上了马车,当车帘将崔良域那张脸隔绝在外,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漠然。

她原本想着,这一世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但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这么有缘,既然他冲上前来,那么她就没有理由放过他。

回到京城时天色已近黄昏,丁邑将程蕴送到程家,立马转身回了薛家。

清圆看着他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扶着程蕴进了府。

程蕴刚一进门,便察觉府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不动声色,脚步急促地前往荣辉堂。

丫鬟通报后打起帘子让她进去。

程蕴进了屋子,扑通一声跪下,两眼含着泪望向坐在上首的程老夫人,哽咽道:“祖母……孙女不孝……”

程老夫人只觉脑仁疼:“你哭什么?”

程蕴忍住泪:“孙女又让祖母劳神费心了,都是孙女不好。”

程老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事情都发生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程蕴低下头抽抽噎噎道:“话虽如此,可若是孙女安安分分待在家中,便不会闹出这种事,孙女如今回想起来,仍旧怕得紧。”

她抬起脸,一脸正气:“可尽管如此,就算重来一次,孙女还是会这么做。只因为寺中方丈和孙女说,这在佛祖跟前亲手抄的佛经,供奉在佛前,佛祖便能看到孙女的诚意,是一定会保佑祖母平安的,孙女为了祖母,受点惊吓又有何妨?”

程老夫人似笑非笑:“你这受了一次惊吓便跑得不见了踪影,这要再来一次,你该怎么办?”

程蕴闻言脸都吓白了,却倔强道:“有佛祖保佑,肯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程老夫人喝了口茶,眯着眼睛慢悠悠道:“你现在可以给我说道说道,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吗?”

程蕴低下头扭着帕子,羞赧道:“这还都是因为薛大公子,他替我分析利弊,说这要害我的人肯定就在程家,我要是傻了吧唧的回了程家,指不定会再次遇害。薛大公子说不如趁此时将那害我之人揪出来,于是让我去他在京郊的庄子上住几天。”

程老夫人傻眼:“他让你去你就去了?”

她这个孙女什么情况?平常看起来不是有几分聪明的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就犯傻?他让你去你就去,你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拐走?

程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有薛温,瞧瞧他这说的叫什么话?就不能盼着他们程家点好?

说的好像他们程家就是龙潭虎穴,程蕴回来就会立马没了命一样。

这个男人主意也太大了,不声不响偷偷摸摸就把他们家的姑娘给拐跑了。

要不是如今圣旨已下,将两人的婚事定了,她铁定要带着人跑去薛家问薛温要个说法。

简直不成体统!

程蕴扯着帕子,慢吞吞道:“薛大公子救了孙女的命,那时候孙女心中是万分感激,又怎么会疑心他说的话?只是如今想来,确实有些不合规矩。”

她仰起脸望向程老夫人,神情懵懂:“祖母,您说我们要不要备份礼送去薛家?好歹薛大公子救了孙女呢。”

程老夫人心底冷笑,薛温拐了他们家姑娘她还要好好谢谢他?哪有这么美的事?

虽说能够和薛家做上亲家不失为一件好事,可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这么算计着丢了一位姑娘,他们还要巴着薛家给薛家送礼,这心里不管怎么想,到底还是不舒坦。

她挥了挥手:“行了,别在地上跪着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程蕴顺势站起身:“谢祖母。”

程老夫人又问:“薛大公子问你要银子又是怎么回事?”

程蕴又将头低下了:“说起此事,孙女心中也觉得奇怪呢。那日孙女坐着马车去大安寺,半路上被薛大公子拦下了,紧接着便被薛大公子要走了五两银子。”

程老夫人皱了皱眉,试探道:“你之前可和薛大公子有过接触?”

程蕴抬起脸,满面惊惶:“祖母,孙女拢共和薛大公子见过两三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哪有什么接触?”

程老夫人抿唇不语。

这么说来问题出在薛温那边。薛温又为何要算计她这个孙女?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程蕴,虽然样貌不差,但是比不过程葶,难不成是因为孟家?

程老夫人有些好奇薛温的目的,可是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跑去薛家问。

这件事只能这么算了。

程蕴眸光闪烁,吞吞吐吐:“祖母……母亲她……”

程老夫人脸上神情淡淡:“你母亲她身子不太好,去庄子上修养几日。”她看向程蕴,“你这几日就待在院子里好好做做女红练练字,不要在府上乱跑。”

程蕴忙道:“孙女知道了。”

程老夫人点点头:“时辰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

程蕴出了荣辉堂,径直往凝翠院走,对路上奴仆们的异样神情视若无睹。

等回到院子,周嬷嬷才算是给她解了惑。

“姑娘可还记得六姑娘养的那只白猫?”

程蕴点点头,那只猫儿一双眼睛很是好看。

周嬷嬷脸上神色晦涩,低声道:“那只猫死了。”

程蕴瞳孔猛地一缩,沉声道:“怎么死的?”

周嬷嬷道:“那只猫儿总爱往花园跑,有时候一不注意,便不见了踪影。前两日那只猫又不见了影,等六姑娘寻到的时候,那只猫的身上被人用簪子刺了两道伤。”

程蕴皱了皱眉:“事后没找大夫来治吗?”

周嬷嬷摇摇头,轻声道:“听说那簪子被抹了毒箭木的汁液,这汁液一碰到伤口,那毒就进入了体内,很快便死了。”

程蕴眸光幽暗,问道:“这件事又和二房扯上了关系?”

周嬷嬷有些讶异程蕴这么快就猜中,她点点头:“不错,有个丫鬟作证说看到五姑娘一个人鬼鬼祟祟去了花园。”

程蕴扬眉:“就一个丫鬟作证?”

周嬷嬷摇摇头:“那日五姑娘穿了身粉色的衣裙,有好几个丫鬟作证说看到了那身衣裳。”

程蕴冷笑。

周嬷嬷又道:“听说那天五姑娘回到院子神色很是慌张,且老夫人从五姑娘的屋中搜出了一个小瓶子,那瓶子里头就装着毒箭木的汁液。”

人证物证都全了。

程蕴问:“那根簪子呢?”

“那根簪子后来从草丛里寻出来了,样式很普通,到外面大街上随处都可以买到。”

程蕴沉默片刻,脸上神情复杂:“人和人之间的相互算计,倒让这些无辜生命遭了殃。”

绿槐道:“姑娘的意思是这件事另有蹊跷?”

“程菀这都亲自动手了,怎么又会多此一举专门去买一根簪子?”程蕴嗤笑,“她要是有脑子,也不会三番五次被人利用。”

她这边刚把吴氏给踢出府,她的这个好妹妹便给她送了一份惊喜。

程蕴又问:“大夫人什么反应?”

周嬷嬷道:“六姑娘看到猫死了,当即就哭了,大夫人自然是怒火中烧,跑到老夫人跟前一番哭诉。”

“母亲,儿媳那日不过多说了几句,便被她给记恨上了,竟然唆使五丫头做下这种事。”

程老夫人沉默不语。

赵氏擦了擦脸上的泪,继续道:“蕙姐儿好歹是五丫头的妹妹,平时也没有哪里得罪过她,她怎么就下的去手?”

“这种事情要是传到外面,别人指不定会说咱们程家的姑娘心狠手辣,那可是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就算这些牲畜的命在她眼里不值钱,可这猫儿和蕙姐儿早已产生了感情,蕙姐儿又做错了什么?她要遭遇这些个糟心事儿?”

“儿媳说话是直了些,她要是恨我冲我来便是,拿蕙姐儿撒什么气?”

“行了。”程老夫人喝了口茶,慢吞吞道,“你们大房受了委屈,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屋外的景色渐渐被黑暗包裹。

周嬷嬷继续道:“紧跟着五姑娘便被罚去跪祠堂,要到明天才能出来。”

这蠢货便是一直跪下去也不会长记性。

程蕴抿了抿唇,轻声问:“父亲呢?他怎么说?”

周嬷嬷忽然沉默,面上带了几分犹豫。

程蕴不解地看向她:“嬷嬷这是怎么了?”

周嬷嬷叹了口气,放缓了语速:“五姑娘在事发后跑到二老爷跟前一通哭,对天发誓说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然后……”她顿了顿,“然后二老爷便去向老夫人求情,将原本要跪五日祠堂减到了三日。”

一时间室内几人都没有说话,绿槐和清圆对视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程蕴身上。

程蕴的视线渐渐有些涣散,她轻声喃喃:“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垂下眸子看着面前碟子中的糕点,只是不知道如果她使出和程菀同样的招数,达成她的目的能有几分胜算?

程蕴觉得她实在是看不透自己这个父亲,明明之前的事让她推翻了外面那些夫妻情深的言论,可如今程峘的反应,却又透着古怪。

她支肘看着摇摆不定的烛火,对程峘来说,吴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是因为有了吴氏的存在,导致大房和二房的关系一直有些僵硬。程峘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放任?他明不明白因为他的求情会让大房产生不满?

还是说他对吴氏没什么感情,但对吴氏的那一双儿女是疼爱的?这种情况正常吗?

程蕴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她有些好奇这其中的原因,那么她要不要去试探一下呢?

她抿了抿唇,皱着眉问:“父亲对大房就没什么表示吗?”

周嬷嬷道:“二老爷说要寻一只猫儿给六姑娘赔礼道歉,但六姑娘却说再不养猫儿了,她想养条高高大大的狗。于是二老爷这几日在寻狗。”

清圆抽了抽嘴角,这要是狗寻来了,府上怕是时不时能听到狗吠了,想想都热闹。

程蕴轻叹一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冲周嬷嬷笑了笑:“时辰不早了,嬷嬷去歇着吧。”

周嬷嬷叹息,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姑娘,二老爷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程蕴脸上的笑微僵,很快笑意转浓:“嬷嬷这会儿饿不饿?这些糕点拿去吃了吧,我记得阿恪爱吃这些,要不回头我让厨房多做一些嬷嬷带一些给阿恪?阿恪那孩子怪机灵的,我可喜欢了……”

周嬷嬷听到程蕴不同于以往的平缓语速,而是变得有些急促,心中哪还不明白?

她无奈的笑了笑,姑娘这毛病就还像小时候一样,听到她说她不想听的话便强行将话题扯开。

她端起碟子出了内室。

程蕴松了口气。

绿槐想到什么,忽然道:“姑娘,冯义不是一直在花园做花匠吗?咱们要不要去问问他?说不准那天他看到过什么。”

程蕴却摇摇头:“这才刚出过事,我们这几日不要往花园跑,等风头过去再说。”

老夫人让她规规矩矩的待在院子里呢,那她就得做个听话的孙女。

她拿剪刀剪短了烛芯,烛火顿时恢复了明亮。想到些什么让她眉眼间染上笑意,眼下丁邑应该已经告完状了吧?不知道薛温知道她又一次算计了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暴跳如雷想要掐死她呢?只可惜她看不到薛温的反应。

程蕴唇角翘起,有个未婚夫就是好啊,关键时候拿他挡在前面真是不错。

不过薛家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平静呢,她的好未婚夫可别死的那么快。

丁邑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不遗巨细全讲了一遍,等他说完,天已经黑了。

末了他愤然道:“公子,这个程三姑娘绝对不能娶回来!”

薛温有些茫然:“为什么?”

丁邑见他说了老半天,嘴都说干了,他家公子还没领略到他的意思,顿时急了:“公子,这个女人才和您定了亲,竟然还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言行,看见个男人就热情洋溢勾三搭四,这要娶回来,肯定不安于室!”

薛温哈哈笑了:“热情是热情了些,不过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丁邑冷笑:“那是公子您没亲眼见着,程三姑娘和那姓崔的刚刚见面,三姑娘那双眼睛便一直放在那姓崔的身上,我咳嗽了好几声那位三姑娘听都没听见。”

她的丫鬟都听见了朝他使劲飞眼刀呢,程三姑娘却是理都不理。

薛温挑挑眉:“是吗?”

“千真万确!”丁邑十分愤怒,“那女人听说他马车坏了,竟然还想让我去修,我呸!不仅如此,她还对那男人嘘寒问暖温柔体贴,公子,她这样做,压根儿没把您放在眼里!”

温柔体贴?那女人懂得什么叫温柔体贴?薛温有些讶异。

何悠听的频频点头,插嘴道:“公子,要不咱们去让皇上把亲事取消了吧。”

丁邑瞬间热泪盈眶,老何一语中的,这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呀!

薛温笑了:“圣上不会同意的。不过是帮崔大公子修了下马车,又不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传扬出去说不定别人还要夸程三姑娘心地善良。”

丁邑冷笑,心地善良?他可真没瞧出来,他只看出来这程三姑娘一颗心黑不溜秋的!

想到崔良域那辆马车,他有些自得:“不过公子,那女人让我去修马车,然后我将那马车给修坏了,说不定到这会儿那姓崔的还没回到京城呢。”

薛温看着他脸上的得意,忽然有些不忍心:“说到这个,你怕是被她给算计了。”

丁邑脸上的神情僵住了:“嘎?”

薛温移开目光笑了笑:“她哪里是想让你帮崔良域修马车啊,她这是想让你帮她把崔良域的马车给拆了。”

这崔家大公子也是可怜人,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女人。

丁邑脑瓜子没转过弯来,他摸了摸后脑勺:“不对啊,那会她不管我怎么说都要让我去呢。更何况崔大公子又和她有什么仇?”

那就得去问程三了。

薛温笑道:“她身边又不是没有人,若是真想帮他,为何不让自己人去?她明知道你不听她的命令,却还坚持让你去,不是很奇怪吗?更何况她一直在故意激怒你。”

什么?她故意的?

薛温哈哈笑了:“可不是故意的吗?程三姑娘又不蠢,真想让你帮她做事,怎么会那样说话?那可不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丁邑回过神来更愤怒了,他大叫:“公子!这女人心眼太坏了!”

薛温认同地点点头,确实心眼坏的很。崔良域发现马车因为丁邑的修理而散了架,说不定还会因此记恨上他,程三可是点明了丁邑的身份。

虽然他并不惧崔良域的记恨,可就这么为她背了黑锅,这心里不是一般的膈应。

何悠皱着眉:“公子,如此看来,这位程三姑娘更加不能娶回来了,要不然怕是要家宅不宁。”

家宅不宁?

这四个字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薛温想了想,好像那天程三的那个丫鬟跟他说过。

他日后必定家宅不宁。

当时他怎么说的?热闹点好?

不过现在看起来会不会太热闹了?

薛温笑了笑,程三这么爱算计人,可别一不小心栽了跟头,被人给害死了,那就没意思了。

……

“婶娘可是好算计,害死了我娘,紧跟着又让大夫人吃了一个哑巴亏,吴氏能成为二夫人,想必婶娘除了不少力。这吴氏想必也没让你失望,毕竟只要有她存在,大房和二房便一直有些隔阂。这对婶娘来说,可真是好事一桩呢,只有这样,婶娘要为三叔得到侯爷的位置可就轻松不少。”

张氏渐渐冷静下来,好像有恢复了那副温柔得体的样子,她将碎发拨到而后,笑着道:“就算此时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三丫头,你有证据?没有对不对,没有证据,你说这么多也是浪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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