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影看向他,今晚的藤知凌有些奇怪,望月伤怀,兴致低落,这可不像是帝王作风。
想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脆弱。
他转头看向她,浅浅笑意,“曾经朕也心软过,以致万劫不复。影儿,你可曾明白那种看着亲人受苦,自己却无力相助的感受?”
“我明白。”
长久的沉默。
夜凉如水。
她陪着他站在这荷花池边,夜色愈深,困意袭来。
她只觉着自己实在太累了,四肢已有些乏力,眼皮渐渐变得沉重,突然似乎被人在背后一点,眼前昏暗。
藤知凌接住她被卞狄点了睡穴的身子,看着怀中姣好的面容,脑中浮现一幅画面:八年前他以夜司之名时常常偷溜出宫去挑战各大门派。
说是挑战,更多的是想将他们打败得心服口服,听命于自己。
那一夜,他去往暗影门,却是目睹了一桩灭门惨剧。
他当时本想冲下去插上一手,施恩于人,最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卖命。
可当他看到领头之人额上的血蛇印记时,他的脚步就像生生被钉住了。
那晚他眼睁睁地看着暗影门主被杀,和他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强忍着泪水,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大大的圆眼里,充斥着滔天巨浪。
旁边的一个女孩失声痛哭,另一个男孩捂住她要哭出声的嘴。
三个孩子躲在不易被发觉的暗室中,眼睁睁地看完那身首异处,血流成河的杀戮。
卞狄以轻功来到藤知凌身后,看了眼睡去的女子,目光回到藤知凌身上,“陛下今夜何必与她多言,您明知她就是--”
藤知凌打断他,视线从怀中女子身上移开,声音有些飘渺,“就当作同病相怜吧。朕,实在是太孤单了。”
卞狄神色复杂,沉默半晌,终究是低下了头。
他跟随帝王这么多年,何尝不知藤知凌背负着什么,隐忍着什么。
他甚至同情过疼藤知凌,更多的却还是钦佩,那种男人间的佩服。
从八年前一名唤作夜司的少年,天赋异禀,胆识过人,武功过人。
不仅接连挑下江湖各大门派,还在那次残酷的江湖纷争中救痕门与水火之中。
那时的他便下定决心,这是他卞狄日后忠心的主子。
第二日妤影醒来便看到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出于女子的本能,她还是连忙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心中知晓藤知凌虽是极有城府,但这等乘人之危的事,他是不屑去做的。毕竟,帝王身边,从不缺女人。
今日一整天,她都站在乾司殿门前侍卫。
偶尔尚宸来给她送些吃的,她便急忙吃了果腹,让他退下了。
她只希望尚宸在宫中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晚上,一阵阵凉风袭来,如刀子般划过脸颊,留下涩痛。
她仗着自己练过武,体质较寻常女子还算好,便不曾在意给自己添衣裳。结果如今自食其果,只能在门前瑟瑟发抖。
藤知凌看着窗户纸上,瑟缩地来回游荡的瘦削身影,淡淡一笑,宣她进殿取暖。
这皇帝贴心起来还真是有让女子死心塌地为他做事的魅力。
妤影暗自思索,倒也不客气,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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