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皇帝儿子众多,除却一些实在荒淫无度不成才的,便只剩了三皇子,五皇子和当今太子。
其中,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同仇敌忾,关系亲密,也最受皇帝器重。五皇子卞裘较其二人更为孱弱些,又独立于二人之外。
五皇子乃苏贵妃所出,苏贵妃是苏家嫡女,苏家自然与五皇子站在同一阵营。这些年来,五皇子借苏家之手,广涉商道,私养精兵,其中与苏家最不见好的,便是决家了。
虽决家平日在朝中分量不高,但决钦手上握着城中商物通行令,所有商路要往来城中,都必须经他之手。这无疑给了卞裘和苏家巨大的阻力。这两年因着忌惮东宫实力,无人敢贸然动手,这会卞墨上了西域杀敌,便想借机惩治一通决家。
谁知卞墨走时,早已和三皇子说好,暗中监视着苏家和卞裘的动静,稍有异动,便秉了陛下。
卞裘本想栽赃一出决家私藏边防图,谁知早被决家和三皇子看出,只是故作不知,诱他出现。这会五皇子不但没有栽赃成功,反而在文武百官和皇上面前暴露了自己。
决婉如听决父解释完,才长舒了一口气。
老夫人已经几个月未见决婉如,心中十分挂念,当下陡然见了她,老泪纵横,“熙儿,快,快过来。”
她扑进老人颤抖的怀中,柔柔唤着祖母,也不禁红了眼眶。
祖孙相见的场面实是令人感动,祁二娘也不忍地别过了脸。
“好了,这会也接近正午了,你便随祁二娘回去吧!”
决婉如从她怀中抬起头,神色有些犹豫:“父亲,婉如离家许久,此番既然回来了,便留下吧。”
“是啊,我也许久没见着婉如了。”老夫人亲昵地拉着她,自然不愿意她再回去。
却见决钦忽然沉声拒绝了她,“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是……”决婉如心中疑惑,回自己家中还需要什么时候?
“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决钦从书案之后走来,数月不见,已能看出他的苍颜白发。
苍劲大手拂过决婉如发髻,“婉如听话,你先回祁府住着,家中有些事情……是时候处理了。”
决婉如温顺地点了点头,又想起决若雪的婚事将近,往日二姨娘不是最喜欢缠着父亲?今日倒是没看见人。
说完事,一群人开门走出,子卢正躬身候在门外,决钦见了他,很是诧异,却没说什么,只急切摆了摆手,催她回去。
老夫人泪眼戚戚,对她很是不舍,这几月未见了,才匆匆一面,又要离开。
“祖母莫伤心,婉如不日便会回来。”决婉如柔声安慰着。
*
回去路上,决婉如和祁二娘同乘一辆马车,路过一处文墨阁,决婉如忽叫停了马车,让姨母先行回去,她想在街上逛逛。祁二娘见旁边有子卢在,便也由她去了,只嘱咐一声,切要注意安全。
她心不在焉地四处瞅了瞅,最后直接拐进了那文墨阁。
那掌柜的一看,进店女子锦绸云缎,举止优雅,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当即一张老脸笑作了菊花。
“哟,小姐看点什么?”
决婉如轻笑:“我且随意看看。”
葱白的手指滑过货架上各色翡翠、琉璃材质的砚台墨笔,却未见她停下。
子卢低声发问:“小姐可是未寻到满意的?”
“是。”那人最是矜贵挑剔,她屋中那普普通通的文房四宝定是要叫他嫌弃的。
子卢抿了抿唇,“不知小姐是否是要写信给我们殿下?”
决婉如略加迟疑,随即轻点了点头。
“那便好了。我们殿下对小姐情深义重,只要是小姐写的,无论是用什么墨,他都喜欢。”他激动地抬高了些声音,决小姐给殿下写信,殿下收到信喜不自胜,到时定会夸他办事得力。
如此,少女脸上浮现了些红晕,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最后她便凭着自己的喜好挑了件翡翠玉石砚台给包上,掌柜的笑得乐呵呵,将她二人直送到门口。
中秋节快到了,街上人潮多了起来,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
决婉如沿着屋檐下走,避开人流,忽偏头问子卢,“你们殿下为何日日穿黑衣?”
子卢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殿下日常要暗中处理许多事,衣裳容易沾上血迹,穿了黑衣便认不出来了。”
大白日的,决婉如打了个寒颤,心中浮现出杀人如麻的形象。子卢连忙解释:“常是些穷凶恶极的人罢了。”
她绕过拐角,脚步略缓,疑惑道:“咦,我以为太子的事儿便是整日处理公务,怎还要亲自抓人?”
他定了定眸色,“我们殿下,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决婉如收回目光,细品这话,忽然神情一亮,“你知不知道你们殿下的三围?”
“三围?”
*
漠漠边尘飞众鸟,昏昏朔气聚群羊。
军营帐内,数十盏灯火通明,威武煞气地男人凝眸观察这地形图,数日的风吹日晒,让他皮肤黝黑了些,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现在更是瘦削。
“秉殿下,决小姐送来一封信,还有一个包裹。”常风抱着一个包袱走来。
“婉如?”卞墨眼前一亮,紧绷着的神情骤然生动了许多。
这是一封粉色信笺,信封上娟秀小巧的写着她的名字。
*
殿下,今日是你出发的第十七日了,一切可还安好?
殿下走前所要婉如思考之事,婉如已然想清,正待殿下归来,好亲口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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