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手,满目慈爱,语气并不苛责。略走近了些,慈祥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稍作停留。
“婉如头上伤口可算好了。”
“是,劳祖父挂心了。”
决婉如低低垂着眉眼,黑色锻袍的衣角稍稍出现,她更心虚得不敢抬头。
“人来齐了,便进去吧。”
那沉默的黑色身影跟随祁以甚走了进去,路过决婉如身侧时,不知是否是她错觉地略略顿了顿脚步。
祁以甚见着那郡主,似也丝毫不意外,只淡淡点了点头。
这朝代太子太傅的地位还是十分高等的,除见君主,以外之人皆不用行什么礼,连带着决婉如之类亲属也不用次次与太子行礼。
这桌子本便是圆桌,无什么主次之分,那姗平郡主占了姨母身侧的位子,祁以甚便坐到了姨父沈峻之旁,太子紧随他坐下。
当下桌旁便只剩下了相邻两个位子,一个挨着卞墨,一个挨着郡主。
虽说那郡主是高傲了些,但与另一旁那浑身冰气压的太子相比,还是好了许多。
决婉如盈盈一笑,向郡主走去,正要落座,只觉得被身后之人一捞,又错愕站了起来。
祁行笑嘻嘻地将她推到卞墨旁的座位上去,
“祖父念着表妹呢,表妹要坐的离祖父近些!”
愕然之下,她柔柔望向祁行,感激道:
“表哥真当是贴心。”
这贱人,分明便是不想与卞墨坐在一块!
与眼前同样笑吟吟的狐媚眸子眼波交流了一通,她收回目光,略略一瞥,只见身侧这抹黑影脸色似乎更为寒峻了几分。
她忙扬了嘴角,谄媚一笑。
人齐上菜,祁以甚动了筷,大家也都纷纷低头夹菜。
这次祁行倒没有上次那般欠揍地给她夹些肘子酱腿儿之类的,让她堪堪松了一口气。
只是右前方的视线直勾勾地望来,叫她吃得好不安生。
祁行方才所言果然不错,太子是来蹭饭的,那郡主便是来蹭太子的。
啧,就这一张没得好气的臭脸,无非是一双桃花眸子多情了些罢,决婉如窃窃腹诽着,悄悄一侧目。
旁侧这人坐得笔直,深邃眸子竟也冷冷瞥了下来,被瞬间抓包,她忙收了眼神。
大家相安无事地埋头吃了会,那郡主终是没忍住,主动出击了,巧笑道:
“太子哥哥不是素来爱骑马吗,怎的近日鲜少在马场见着太子哥哥?”
“近日忙。”
卞墨沉着眸子,只面无表情的淡淡三字,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对头那郡主倒也习以为常,又鼓了鼓勇气。
“定是近日皇叔给太子哥哥的政务过于繁忙了,来,太子哥哥吃块肉!”
那利索的手臂夹了块肘子,横跨了埋低了头的祁行和决婉如两人,直送进卞墨碗中。
决婉如压低脑袋,只觉得旁侧那人的气压显然又降了些,随即,这肘子竟出现在了她的碗中!
“听闻决姑娘前些日子磕坏了头,可要好生补补。”
决婉如惊诧侧眸,只见那人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他剑眉略挑,眼角分明噙了一丝嫌弃和嗤笑。
顿时,桌上一众压低了脑袋吃饭之人似乎都微微停了手中动作,悄悄屏息,望向了她来。
决婉如扯了扯嘴角,垂首微微一笑。
“谢太子殿下关心。”
只略顿了顿,她又偏首转向另一边。
“只是婉如觉得,表哥前些日子因由我受了家法,表哥更需补补。”
话音刚落,那肘子便稳当地落在了祁行碗中。
“这,我……”
他惊诧着,正欲夹起那肘子,桌下纤手微微一掐,只见决婉如笑盈盈地看着他,眼中威胁不言而喻。
“谢、谢表妹。”
这肘子轮了半桌,最终在那噙着泪的狐媚眼眸中吃了下去。
姗平郡主愤愤地瞪了眼身侧那花枝招展啃肘子之人,却也无法说什么。
圆桌另一侧的几个长辈眼中却倍加欣慰,古有孔融让梨,现有这几位年轻后辈让肘子,真是一群懂事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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