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夫人们随着纪老太太去园子东北角看戏。姑娘们在园中做起游戏来。
通政使司副使家的姑娘名叫孙千凝,正组织了一干小姐斗百草。这姑娘是家中独女,又因父亲官职颇高。向来是个胆大爱闹的。穿了一身荷红纱裙,笑语晏晏站在廊下,看着一众姑娘正宣布规则。
“咱们今日也别武斗了,不是那山野里边郊游的时候。元樱家这满园的花草都不是凡品,摘了折了实在可惜。我们便只做文斗,对不上来的,就罚她,给咱们献一支舞!”
围着的小姑娘们无不拍手叫好,几家姑娘凑到一起做游戏,从来最热闹的,都是有人玩不好受罚的时候。
而肚子里水墨少的小姐们,既怕丢脸,又不想受罚,就都悄不做声走到旁边,另起一摊子,玩起了投壶。
沈念哪个都不想玩,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自己倒了碗茶,边喝茶边看她们玩。
纪元樱去找宋氏,想要些好点心过来。
沈念小口咗茶,耳朵早被斗百草的一群姑娘吸引过去。
初时倒还听的她们带花草的诗句脱口而出,甚至还有个别的姑娘,能创作带花草名的诗词与人对局。
随着玩的时间越长,众位小姐越来越想不出诗句。几进词穷。渐渐地就变成了抛开诗句,直接对名字。比方说合欢花对了并蒂莲,佛手花对了仙人掌,马蹄莲对了龙舌兰.........一时间欢笑哄闹起来,乱作一团。
听的沈念也不觉跟着失笑,目光一转,看向了一旁玩投壶的小姐们。目光瞬间被一个十一二的小姑娘吸引了去。
那姑娘明眸皓齿,小脸微圆,着一身鲜红窄袖襦裙。抬手投壶的动作洒脱有力,且次次都中。欢喜时一对酒窝清甜,笑的天真明媚。像怒放的蔷薇,鲜艳,多姿。
几个输了不少彩头的姑娘个个噘着嘴,眼看着她得分愈发的多。
其中一个叫赵怡晴的,已经是输了一袋银镙子并一只细金簪。摸了摸头上的衔珠凤凰金钗,这可是她少有的好首饰。再输下去怕是回家会被母亲训斥。见那位“意气风发的”的姑娘又中一箭,风头更盛,心中愈发恼怒。
安耐不住横了她一眼,讥诮开口:“魏姑娘真是好身手,不愧是在关外长大的,平日我们这些个闺阁里的姑娘,哪见过这般有功夫有能耐的。今日可真是叫我们开了眼了。瞧魏姑娘丫鬟手里,咱们的钗环都被赢去了。真是厉害。”
魏冉书转头看向赵怡晴,盯着她看了片刻,爽气的歪头一笑。“多谢夸奖,不过我这不叫功夫,只不过投壶厉害些罢了。”
赵怡晴拿起帕子掩住嘴,故作了个好笑的样子道:“哎?想来,你们营州民风粗狂,当是很少见这么精致的金银钗环吧?”
此话一出,哄笑声四起。谁不知道驻守营州的魏将军回京了。那日街上许多人都瞧见了魏家车马队伍,一众随从皆是饱经风霜灰头土脸。好歹是回京升迁至三品大官。车马上下来的主子们,穿的最好的也只是粗锦衣裳。都说他家不像是升迁,倒像是逃难。
关外终年风大,冬日里更是寒风刺骨。故而,那边的人穿不得太单薄轻柔的衣裳,且关外人都豪爽不拘小节,便也很少在意细枝末节。可放在京中达官贵人眼中,关外,就是个破落地界,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从那回来的人,就是孤陋寡闻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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