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贴着大门,不动声色地从腰间取出一张黄符,嘴唇动了动,黄符在他的指尖直立起来,随后他快速转身将黄符甩向身后。
苏清墨和牧元璟也跟着转身。
四人的身后空无一人,黄符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地,院子中的笑声却没有停止。
有冷汗顺着裴临的额角流下,他和牧元璟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的将苏清墨夹在中间保护起来。
“王爷,别来无恙啊。”
正在四人神经紧绷的时候,终于在院子中间显出一个淡淡的人形,那句话也是从人形出现的地方传出来的。
牧元璟眸色微冷地看向前方,总觉得对方的声音在哪里听过。
裴临不敢放松警惕,眼瞅着不远处的人形渐渐变得清晰,直至最后完整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苏清墨紧紧地攥住牧元璟的袖子,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真的是那人。
站在院中的人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牧元璟,轻声说了一句,“砍头可真疼啊。”
那人身穿粗衣布衫站在院子中间,面上带着明显的死气,阴凉的目光在牧元璟和苏清墨的身上来回滑动,眼睛里的怨毒几乎凝成了实质。
“王爷可还记得我?”
牧元璟将苏清墨扯到身后,冷声叫出一个名字,“陈轩。”
没错,现出身形的人正是已经被处斩多时的陈轩。
此时的陈轩脸上已经没有了从前了懦弱和胆怯,他直勾勾地盯着牧元璟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狞笑,不知对谁说了一句,“杀了他们。”
陈轩话音刚落,院中的空地上莫名卷起阴风。一股寒凉透骨的阴风便袭向了他的面门,牧元璟脚下施展轻功,转身背对那阵阴风,接着背上一疼,人也跟着向前踉跄了几步。
苏清墨担忧地看着他骤变的脸色。
牧元璟咬牙忍住喉间上涌的气血,气息不稳道:“我没事,别担心。”
裴临见势不对从怀中掏出百鬼罗盘,谁知罗盘刚一接触到阴风就开始快速地转动起来,裴临试图收回罗盘,竟不得办法。
陈轩在不远处,仿佛对他们这幅狼狈的样子颇感愉悦。
阴风一直在几人的四周打转,并伴随着渗人的笑声,最后阴风在陈轩前面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凝成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那个孩童的脸上没有五官,身上穿着偏大的衣衫,袖子甚至拖到了地上。
陈轩摸了摸他的头,“玩够了?玩够了就动手吧。”
孩童乖巧地点了点头,从原地消失,接着那阵阴风又吹了起来,并向牧元璟等人移动过去。
裴临不再管罗盘,随手扔进包中,然后顺手拿出了一个玉瓶,拔开瓶塞嘴中含了一大口玉瓶中的液体,接着用力咬下舌尖,将嘴里的液体和舌尖血混合到一起。
待阴风近到眼前的时候,裴临喷出嘴里的液体,液体接触到没有实质的阴风后发生了变化,就像有人将水洒在了滚烫的铁板上,瞬间蒸腾起雾气,随后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叫声没有维持多久便停了下来,随之消失的还有那阵诡异的风。
鬼婴的失败令陈轩始料未及,他握紧双手,眉眼中带着狠毒和不甘,慢慢地消失在了院中。
陈轩消失之后,苏清墨无法承受身上忽然变重的重量,膝盖一弯,险些跪倒在地,还好魏旭及时出手接过了昏迷的牧元璟。
牧元璟的伤势让几人没有再耽搁,立马回到了客栈。
魏旭背着人从窗户跳进牧元璟和苏清墨的房间,将牧元璟小心地安放在床榻之上,转身问裴临道:“用不用叫大夫?”
裴临没说话,上前扒了牧元璟的上衣,接着翻过牧元璟,让他背对着三人俯趴在榻上。
一个泛着黑气的手印出现在牧元璟背上。
裴临在手印的周围按了按,没有发现别的外伤,松了口气道:“不用请大夫了,只是普通的阴气再加上一点内伤,我就可以处理。”
他从包中取出恢复正常的百鬼罗盘,转动了几下罗盘上的字符,接着用罗盘靠近牧元璟的后背。
罗盘上的字符开始自己转动起来,并且正逆着裴临转动的顺序缓慢地归位,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罗盘回到原位,牧元璟背上的黑色手印也跟着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见人无碍后苏清墨在魏旭的帮助下摆正牧元璟的身体,扯过一旁的锦被盖在他的身上,接着起身走到桌子边。
裴临用袖子擦了下额间冒出的汗水,接过苏清墨递来的茶水,“那个叫陈轩的究竟什么来头?”
具体的细节详说起来太麻烦,苏清墨只挑重点道:“几个月以前他在京城犯了案,被王爷判了斩首。”
裴临喝了口茶,“不是什么小案子吧?”
“他先是炼化鬼婴搬金,后来又试图吞噬鬼婴。”
裴临闻言眉心紧皱。
炼鬼搬金之术他知道,可是吞噬鬼婴需要的条件太过残忍和苛刻,没想到竞真的有人自私到如此地步。
想到今夜院中陈轩周身的气息,裴临快步离开房间,不过一会儿,他手里拿了本书又折了回来。
裴临翻开泛黄的古书,递给苏清墨。
“你看一下,陈轩的状态是不是跟这书上写的有些相似?”
苏清墨捧着书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通篇看完后她的脸上也带了些迟疑,“表哥的意思是陈轩的鬼魂在他死后被人收走进行过炼化?”
依照古书上所写,十恶不赦的罪人死后魂魄尤恶,若被懂道法之人收走并依据外物进行炼化,便可收服并操控恶鬼,而这恶鬼和平常的恶鬼还有些不同之处,那就是被炼化过的恶鬼会记得生前发生的一切,并且带有清醒的神志。
陈轩的情况和古书上记载的,相差不大。
苏清墨又认真地翻阅了一下,没有从书中发现除掉陈轩的办法,这才把陈轩如何杀妻取子炼化鬼婴,后又如何吞噬鬼婴的事情详细地说给了裴临听。
苏清墨说完之后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裴临听完后沉思半晌,问道:“你怀疑今日在背后指使陈轩的人就是当时的黑衣人?”
苏清墨点了点头。
裴临继续问道:“可是根据你说的,黑衣人应该有两人,这又如何解释?”
这下苏清墨犯了难,目前她也还没有理清楚事情的真相。
裴临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了,遂说道:“先休息罢,有事明日等王爷醒来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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