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边上的一个小酒铺里,冯原、彭员外和张君德围在一起喝酒。两个羊毛商人,一个本地的大织户,凑到一起难免喝一杯。
正在三人边喝边谈正热闹的时候,潘振带了两人打到这里,对张君德道:“员外好逍遥,在这里喝酒享乐,却不知我找你好辛苦。”
张君德吃了一惊,急忙起身行礼:“不知官人找小老儿何事?”
潘振笑着指着张君德手里的毯子道:“好事!你这块毯子,知军要拿过去看。”
张君德忙问:“知军因何要看?莫不是要买我的?”
潘振摇头:“知军虽然家里有钱,过得却还节俭,怎么会买这么贵的东西?不瞒你说,知军看了如果真觉得好,官府便当作贡品收上来,送到宫里去。”
听了这话,张君德面色轻松下来,道:“不瞒官人,这毯子还真当作贡品送进宫过。”
潘振道:“此物中原所产极少,怎么会送进宫里去?”
“不是中原,是在于阗国的时候,来中原进贡,曾经有此物。还说中原官家甚喜此物,要我们那一带的人织造,后来又送过几次。到了道路阻绝,中原道路不通,才停了。”
听了这话,潘振笑道:“此事只怕不是员外想的那样。番邦进贡,例来都有赏赐。除此之外,来的人还私自贸易。是以进贡的队伍,以商人为多。当然让你们织造的,未必是送入了宫中,商人贪图厚利自己卖掉了也说不定。不过,卖掉那么多,说明此物确实受欢迎。”
贡赐一买一卖,特别是宋朝会根据别国商人贡的货品价值回赐,相当于一种特殊的贸易形势。不过与皇家做生意,是这个年代难得的大宗交易,利润丰厚,周边小国都趋之若鹜。来的太多,宋朝不想做冤大头,后来都是不许入京,除非特旨,不准商人以使节之名到京城做交易。
于阗国与宋朝的关系曾经热络过,宫里动辄几十万斤的乳香就是这么来的,那时也曾经贡过这种毯子也说不定。只要真是好东西,就总有识货的。
既然碰上,难免让潘振坐下喝一杯。
说了几句闲话,张君德道:“最近的难事,就是秋税。我们这些织户,平时不种什么地,粮食还好说,无非是集市上买些交税,布帛可是没有办法。我听人说,羊毛呢官府是不要的,要么布,要么就要交现钱。现在正是收羊毛的时候,哪里有现钱?这才拿了这毯子出来卖。不然,这是传家的宝物,谁会随便卖出来?有这毯子在手,随时就可重新置办家业。”
潘振笑道:“员外说得对了,转运司已经下令,秋税只收布帛。不过,刚才员外说得不对,你纵然有这宝物,卖不出去哪里来钱?没钱怎么置办家业?知军要见你,便是想办法。”
冯原也道:“可不是,刚才我一问,这小小毯子就要几百贯,吓得再也不敢问了。我一年才赚多少钱?买不了一个小毯子。这种好物,我们买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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