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空阴沉沉的,虽然大雨早已经停了,但是空气中仍旧残留着一丝丝的湿气。苍穹之上,浓云翻滚,乌压压的一片,看着很是压抑,叫人心里十分不舒坦。被雨水冲刷后的石板路显得格外干净,也算是给人一种释然的感觉。
香樟树的绿叶上挂着剔透的水珠,树干上爬满了夏蝉,只是它们还没有开始鸣唱。包裹着芳香的泥土里,有兰花还在盛放,像是坚强刚毅的君子一般,不畏风雨。院墙的角落里,蜘蛛开始在那儿一刻不停地织着网。
巳时,太阳慢悠悠地转了出来,将仅剩的凉意驱散干净,空气又渐渐变得灼热起来。香樟树叶上的雨珠也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很像夜里眨着眼睛的星星,这番景象,看过一回便再难遗忘。
一早就心烦意乱的许思瑶已经杵在窗台前个把时辰了,甚至连早饭都没吃,台上的书被压皱了也浑然不知。蝉叫声此起彼伏,她更加烦躁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莫名其妙的烦乱不堪,在她那个世界里,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她的生活极为规律,否则她不会养成沉稳冷静的性子。
反倒是来了这个世界,太多未知可怕的事物,她开始有了担忧,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生活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某天性命丢在此处。一夜的不安,导致她一大早就坐在窗前思考余生。
青芮进来过好几次,饭菜热了又热,可是她家小姐自始至终都没有下过筷。
“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可是要寻大夫?”
许思瑶心里叹了口气,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她也要变强才是,她想起曾经看的街边书籍里,主人公哪个不是是异常强大的?
“无碍,你家小姐不过是思考了一番人生,想的更通透了而已。”
青芮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小姐可担心死奴婢了,从早上就粒米未进,这脸色也憔悴得很,还是寻个大夫来瞧瞧吧。”
“你这丫头,我说没事便是没事,不用瞎操心。昨夜雷声大,只是没睡好。”
说完许思瑶就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这个时候,吃的是午饭吧。
“青芮,我们出去走走。”
“好的,小姐。”
顾致远那头,正焦头烂额地处理后事。当然动静并不大,除了自己的心腹,没人知晓昨天所发生的一切。
成大事者,需要隐藏好自己的心绪,哪怕天塌下来也要自己扛着,他唯一爆发的那次,还是顾温若逼宫的时候。从边关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他,还是晚了一步,父皇当着他的面驾鹤西去,母后也饮鸩而亡,这些场景他怎么都忘不掉。
父皇临终前让他一定好好守卫着元昭国,他是父皇的骄傲。所以他一直隐忍着仇恨,常年驻守边关,为的就是完成父皇的遗愿。
只是顾温若一人独大,差点毁了他,还提拔了自己的亲信驻守边关。若是依旧这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不介意元昭国易主。
许思瑶在王府中走了一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顾致远所在的君蘭院。透过月亮门,她看到的是紧闭的房门,只有院子里的君子兰还在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她发现,顾致远很是喜欢君子兰,不论哪个院落,都能瞧见。
刚要继续往前走,许思瑶就看到德贤匆匆忙忙朝这边来了。这位老仆总是这样的匆忙。
“参见王妃。”德贤立马行了礼。
许思瑶点头以示回应,心知他有急事汇报,也没让青芮去问什么。
德贤却告诉她说:“上头来人了,老奴得过去向王爷汇报了。“
许思瑶还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德贤便进去向顾致远禀报:“王爷,皇上降旨下来了。”
顾致远冷哼一声,他将将处理完事情,这又找他麻烦了?动辄下圣旨,生怕请不动他?
“走,去领旨。”
出门的时候看到许思瑶和青芮站在月亮门外,有点诧异,随后对许思瑶说:“随本王前去接旨。”
原来是皇上又下圣旨了啊,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怪不得昨夜她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去了前院,他们看到一大队人马伫立在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来盘问顾致远的。这回是御林军统领前来宣读的圣旨,单单就为了让他两日后去静心寺给父皇母后祈佛,好叫他们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这种事情压根不用顾温若特地下旨,他也会在处理好各项事宜之后亲自去静心寺的,母后生前最是信佛,一年要去几次寺里。现在顾温若却因为此事降旨,未免藏着有其他目的。
“臣弟领旨。”
统领将圣旨递到顾致远的手上,说道:“皇上说此行有些体己话要同王爷讲,还望王爷莫要误了行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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