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娇娇弱弱的女子被自己一句话弄哭了,萧瑾瑜有些厌烦,道:“你哭什么,难不成想学小姑姑吗?”
“我不,我曾劝诫阿娘,早日与钟家公子和离,带着我回公主府,日后招婿入赘,安享富贵才是真的。”一看到萧瑾瑜有些不耐,钟意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眼泪。
“倒是个明白人,日后你招婿入赘的想法怕是行不通了。”萧瑾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收放自如的表姐。
“我不想成婚。”平宁再三低头,最终呐呐出声。
“女子不成婚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着出家做女观?”萧瑾瑜更有兴趣了。
“难不成女子除了嫁人和做女观就没别的路子了吗?往远了说妇好能文能武,光烈皇后德才兼备,昭君忠君为国,近了瞧,贞圣武皇后(郗皇后)武功卓绝,熟读兵书,定国安邦;明德文皇后才学渊博,舌战群儒,献计国策;当今娘娘深明大义,随夫流放,忠贞不渝;山阳长公主勤勉刻苦,在大宛宣扬我大梁国威,受百姓爱戴。我皇家子女自当不输男儿!”平宁落地有声。
“哦?深居内宅的表姐如何得知的?”萧瑾瑜挑眉。妇好等人的功绩还是圣人在广陵讲给她听的,告诉她虽身为女子亦当自强不息。
“我有幸自小受教于明德文皇后宫中的嬷嬷。”平宁低下头,叹到:“我既开心于母亲不喜宫中嬷嬷的劝导,将她们安置在我的院子里,又难过于母亲的安置,若是留下一二,定然不会到如斯地步。你放心,我不是为母亲求情,如今这个地步,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人。可她终究是我母亲,该尽的孝道我丝毫不会推却。”
“那你如今可想好了自己要做些什么?”萧瑾瑜暗赞这位表姐。
“如今不是我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安宁深吸口气,平和地笑了:“我只想在妹妹的府上多读些书,到了岁数任凭圣人和娘娘安排亲事便好。”
“你不是……”
“可我不能真的不嫁人,任凭娘娘受人指点。阿瑾,等你再大些就明白了。”平宁拍了拍萧瑾瑜的手,继而行了一礼,走出去了。
“瑟僴(xian),去请陆守安过府。”萧瑾瑜心中忽然涌起了很浓烈的不甘。凭什么她身为女子便要向世人所谓的规矩道德低头,她有凌云志,为什么只能深埋心底?她自小受教于圣人,读书学习从不落人半分,为什么日后只能深居内宅,不能露于人前?齐姜、君王后、僖负羁之妻、钟离春、吕后、窦太后……凭什么我等女子身负才干,却只能因为夫君才能在史书上留下笔墨?凭什么我等明明能在朝堂之上一展抱负,最后却只能为男人让路?
等到陆守安到的时候,萧瑾瑜已经陷入了一个及其癫狂的状态,她双眼通红,嘴角已经被咬破了,看到陆守安,她从座位上起身,不顾满府内侍宫婢,一把抓住陆守安的袖子,道:“凭什么?”
瑟僴一见状况,赶忙将已经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众侍从轰出去了,独留了门没关。陆守安见状轻轻拍着萧瑾瑜的后背,等她冷静下来之后,陆守安才问她这是怎么了。
“祁昌,为什么世道待女人总是这般不公?”萧瑾瑜声音闷闷的。
“阿瑾,这和你先前所想的弊病是大同小异的。”陆守安看到好友这般样子,心中也有些闷闷,“阿瑾,你之所以不甘,是因为你有才干,可你不能因为仅仅自己有才干,便觉得天下女子都应该如你一般。你可以试图改变什么,可是你的改变不能只改变一时,你有才干是因为你自小读书,可是世上的女子哪个能如你一般饱读诗书?”
“阿瑾,世上大部分的女子,早就习惯于深居后宅,端庄持家,你要她们做什么?议论朝政?带兵作战?”陆守安缓缓站起身,“阿瑾,最近你逼迫自己太多了,你应该散散心。”
萧瑾瑜嗤笑一声,站起身,盯着陆守安:“难不成,你也觉得女人无用?”
“不是无用。”陆守安很无奈,道:“我从不否认女人的重要,阿瑾,你知道才不配位会导致什么。”
“祁昌,你说的对,我该散散心了。”萧瑾瑜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我应该再读一读典籍史论。”
“也好。”陆守安放下心了,“如今你不仅该学习,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你也当关注。陛下有一桩心事,就是南方的水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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