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洂清浅被捡回来时年已及笄,她呆坐在半人高的野草之中,兀自咀嚼着什么。血污遍布全身,犹如从地狱而来。
身后殷红的残阳将她的身形化成剪影,遥望四周,卧尸未寒血半凝。
“还活着吗?”身畔响起的声音清淡冷冽,如松林与风的合唱。
半阖的双目毫无反应。
“吃这个。”苍劲而修长的手握住了半颗怪异的果实,那果肉正在挣扎。
瞬间,沾满血色的软掌抓紧了洁净的腕,不安的果肉化作汁液迸裂在唇齿之间。她无机质的眼从下往上望着,却让压迫感从腕间蔓延至心底。
来人恍惚了一下,便立即稳定了心神,嗓音冷漠而疏淡。
“笼子外的禁果,不能吃。”
依旧如同未听到一般,将纳入唇舌的果肉吞噬殆尽。
“还记得名字吗?”他半睨着眼,居高临下。
这次她有所反映,只是那模样像极了颤糯的兔子,只有眼尾那一缕薄红还残留着凶恶的影子。
洂清浅抬眼却是茫然,自己怎会坐在战场之中,从哪来,到哪去,生如浮萍一般,完全摸不着头绪。
羲辞见那目光似是未聚焦在自己身上,抬手抹去了她脸上的脏污,声音依旧冷漠。
“若想活着便自己跟上。”
她木然的撑起身体,踉踉跄跄跟在那抹与夜同色的身影后面,仿佛追随着一袭渴望却不可触碰的梦境。
*
收留洂清浅的第一年,恰逢惊蛰,正是每年的大选之日,穆瞻带着梦泽国王的祝福来到了神殿。
他自是知道神殿里多了一个非神职人员,只是未曾想过大选之日,那小丫头也能站在祭神厅内,虽然她被安顿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直到大选结束,穆瞻都关注着洂清浅。
这人真是奇怪…怎么时不时的盯着我看?默默腹诽,来自穆瞻的那到目光有若实质一般。
她不得不微微低头,更加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呵…被发现了呢…”穆瞻看见洂清浅的小动作,几乎立即就发现了她的内心活动。
“真好猜啊…那等会儿怎么拦下她呢?”默默地开始在心里演练了一遍。
祭神大典结束,
“诸位请随我一同前往晚宴。”接引神官用无法挑剔的礼仪指引客人前去赴宴。
终于结束了…洂清浅伸了伸懒腰,忽然发现那道有若实质的目光依旧存在着,她偷偷摸摸的瞟了一眼,当下离开了祭神厅。
哦?直接跑了?哈~
穆瞻见了,面上仍是三月春风,游刃有余的寻了个借口:“瞻还有些许小事需要处理,待晚宴再与诸位畅快共饮。”
羲辞礼貌的点头示意,待穆瞻转身离开时,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他离开的方向。
晚宴前一处花园小道上,穆瞻寻了个借口,俯身一礼,将倾未倾,但也顺利拦住了洂清浅的去路。
他展露出最完美的笑脸,以唇口衔上七八分温软贴旭,这笑容他从小就演练过无数遍,几乎从未出错过。
“贸然拦下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恼我。”
怎么又是他…?洂清浅有些无奈,但是面子上还是努力表现出直爽且与年纪相符的样子,歪了歪头,眨巴着眼说到,
“贤王是对我太过好奇以致于将问题都现于脸上了吗?”
穆瞻讪笑,太过直白反而将他肚内的腹稿全都推翻了。
“姑娘钟灵毓秀,即是如此,可愿为本王解惑?”
洂清浅颔首浅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往后十日,便是休沐日,圣座可会与姑娘一同去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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