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一个男子走进病房去,看到茶几上摆着的一束插花,温和的笑容散开来。病床上的女人惨白虚弱,可唯有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似乎在做着一个不错的梦。他将手里的水果放下,坐在旁边仔细的看着医院开出的缴费单,一会儿,他将这些单据都收进包里,只留下一张诊断报告。他不懂医术,可是他看得出,她,就快死了。没过多久,女人醒了过来,她轻声地问他。
“我拜托护士帮我买的花,我自己插的,怎么样,手艺有没有退步啊?”她坐起来,这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显得很吃力。
“当然没有。不过,医生都嘱咐过要多休息,你怎么还…”他走到她身边,端详着瓶中插得精巧的花。
“徐毅然你真是个笨蛋,今天是你生日,你忘了?怎么,不过是插个花而已,我的老本行还能累着我了。还是说,你不希望我高兴?”
她假装赌气地转过头去,徐毅然有些慌张,急忙拿过苹果来,说。
“没有没有,我,我当然希望你高兴了。你看,我自己的生日哪会忘呢,我这不是买了平安果来和你一起吃吗?”她笑出声来,接过他手里那个还有些淡黄色苹果。
“又不是圣诞节,还平安果呢!好了好了,快去削你的平安苹果吧。”他拿着碗,到护士站借刀去了,屋里,留下那个女人和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隔着一扇门,徐毅然吧屋里的动静听了满耳,他默然地站在门口,攥紧了手里的苹果。两年前,他会的法术在她身上就已经不再起作用了,如果再找不到别的办法,就只能看着她死。那是后,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所有负责的医生基本都已经放弃,只提供最基础的保守治疗。在绝望中,他遇见了一个商人,那个人给了他一粒银杏子,说是可以治疗她的疾病。那银杏子果然有奇效,之后,她每天都在逐渐好转。商人说,只要一直服用下去,五年之内她就能被治愈。可他也很清楚,银杏子不可多得,很难保持稳定的供应。几经辗转,他找到一家制药厂,这家制药厂开出一个条件,他们要的不是钱,而是竹酒。
两年时间里,他四处打听竹酒的下落,为了取得它杀了不少妖,也杀过人。从半年前开始,他就再也找不到持有竹酒的人,眼看着时限迫在眉睫,他只好加入了一个屠杀妖的组织,以便更快的接触到妖类。那天,他到西山去不过是为了碰碰运气,却不想,机缘巧合找到一个幼年的妖灵。从见到她眼睛的那时候起,徐毅然就察觉到,她会成为竹酒最好的载体。于是,他把装着竹酒的项链送给婉婉,只要他能持续的施法,就能使竹酒逐渐进入她的血脉。最终,将她变成一个容器,一个没有意识只会产生竹酒的容器。而要达成这一点,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她没有戒心。越年幼的妖灵能制作出越好的酒,因为她们的灵体纯净,没有恐惧,没有怀疑。
婉婉坐在水井边,洗着几个老旧的碗,项链有些凉凉的,却让她觉得很开心。她一边拨弄碗里着水,看着一层薄薄的油浮在水面上,心里想着那个在雪地里遇到的人。
“婉婉,洗这么久啊。”爷爷在屋里叫她,婉婉一下子回了神,快速的把手机的碗冲洗干净,跑回屋子。她收拾好厨房,背上背篓,蹦跳着出门去了。
“爷爷,我出去捡柴火啦,天黑前回来!”关于徐毅然的事,她没有告诉爷爷,只把它当做心里的秘密,自己默默的想着,觉得有趣又珍贵。她觉得自己很辛运,在风雪里遇到一个好人,遇到人生里的第一个朋友。她好想再见到他,问问他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像他这样的人,问问他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每天,她都会到树林里去,到他们曾经搭帐篷的地方去等他,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自己,她想知道的太多太多了。婉婉就这么坐在地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变得刺眼,又逐渐的掩在云层里,她数着飞过的鸟,数着天上的云,觉得很无聊。
“婉婉。”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的睡意扫了个干净,她一骨碌站起来,看见走过来的那个男子,手上戴着一枚翠色的戒指。是毅然!她欢快的跑过去,就差没扑在他身上。
“毅然,这段时间我把附近的树林都走了个大概,但是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偏北边的林子还有积雪,等我再去找找,说不定你丢的东西就在那里呢。”
她牵住徐毅然的手,带着些安慰的语气,希望她不要着急。她想起自己如果弄丢了东西就会被爷爷打屁股,可疼了。不过毅然是大人,因该不会被打屁股吧。徐毅然看她嘟嘟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于是拿出带来的巧克力,掰下一块喂进她嘴里。“今天从医院过来,没来得及买什么东西,这个给你吧,辛苦你帮我找东西了。”
婉婉端详着手里那块黑色的食物,闻起来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她又自己掰下一片来吃了,问他。
“医院是什么呀?”
徐毅然微笑了一下“那是,一座很大的房子。如果生病了,就去那里,里面有人会帮你把病给治好。”他心中默叹,这个小妖到底过着什么生活,即便避世而居,也不至于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看来,是有人刻意给她制造出这样的生活环境,或者说,是为了躲避像他这样不怀好意的人吧。婉婉仰头看着毅然,她觉得毅然好高,于是踮起脚去够他的肩膀。她问。
“毅然,你生病了吗,为什么从医院来?爷爷说,生病了就要吃药,山上到处都能采到草药,我可以帮你找。”
他愣了愣,安慰她说。“不是我生病,是我的亲人,她生病了。婉婉,如果我需要你帮个忙,你愿意吗?”婉婉郑重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毅然说的人是谁,但只要是他说的话,她就觉得值得相信。
“毅然,只要有我能做得到的事,我一定一定,会帮你的。”她牵着他的手,缓步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她希望,毅然能永远是她的朋友。将来,等她长大了,或许爷爷就回允许她和别人接触,允许她去到毅然生活的地方。她想看看毅然的亲人,然后告诉那个人说,她是毅然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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