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鸣瞧着奇怪,不由再问一句:“莫非其中有何隐情,竟令曾千户如此为难?”
曾一叶听闻此言,再不敢犹豫,赶忙说道:“上使奉旨前来,末将岂敢有欺瞒之心,只是此处人多眼杂,尚请上使移步一叙,不知可否?”
“哦……”
郑鸣倒也随和,将圣旨重新收回楠木匣中,便随曾一叶走出屋门,一路来到屋后一个偏僻角落,方才停下脚步。
“钦差上使容禀,三保公麾下潜军确与末将有些来往,但他们藏身何处,末将委实不知。”曾一叶忽现现出一副无辜表情。
“平素既有来往,却又不知他们身在何地,这似乎与理不通……”郑鸣顿觉诧异,不由得反问一句,“此等说法,曾千户不觉滑稽吗?”
“是了,不怪上使生疑,这话听来,便是末将也觉不妥,只是末将纵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欺瞒上使,还望上使体察!”
见曾一叶满脸委屈,一番话说得苦情至极,并无一丝假意伪色,郑鸣也觉无奈,不得不再问一句:“即是如此,你们之间如何交往,又所为何事?”
“大多为些火炮船舶修造之事,安不纳岛上木材虽也有些,也能自己造些打渔巡哨的小船,却无建造大船的样式法度,每有战船大修抑或需要添加新船,便要有求于他们。”
曾一叶脸上浮出一抹难色,“加之本岛至今不曾发现铜铁矿藏,添置兵器、制造火炮这类事情也要仰仗他们方能成行!”
“哦……”郑鸣听完,却是不忧反喜,“如此说来,他们造船铸炮很是高明咯?”
“自是船坚炮利,手段非常,绝非寻常工匠可比!”曾一叶一句赞完,忽又举起手臂,望着木屋方向一指,“这第三件事,却与这些流民人口有关。”
“此话怎讲?”郑鸣不解其意,又问。
“安不纳岛正处南洋要冲之地,向北经由吕宋,可达大明与琉球日本诸国,向南则可经行满剌加咽喉要道去往西洋,西北有大泥暹罗,东南有爪哇泗水,因此来往船舶常年不绝,随之也有许多生计无着的流民一同漂来。”曾一叶接着解释道,“再有就是与上使同船而来的难民那般,被人专程送来这个岛上……”
“哦,曾千户是说,本镇得以到达此岛并非偶然,反倒是早有安排咯?”郑鸣诧异出声,将曾一叶打断。
“是了,确实如此。”曾一叶点完头,却又叹了口气,“只是天长日久,数目越积越多,每有流民被辗转送来,总要为他们安置生计,安不纳岛虽也不小,却是多为丘陵山地,中央更是不见天日的瘴疠密林,难以开垦耕种,养活不了这许多,好在潜军那面乐得接收,我等只需将流民暂时聚齐,等待他们来船接走便好。”
“如此说来,潜军那面人口必是极多咯!”郑鸣难掩兴奋,赶忙追问。
“按理应是不少,但末将既不知他们身在何处,也从未亲眼见过那面来人,因此不知实情如何。”曾一叶老老实实的答道。
“从未谋面?”郑鸣大感稀奇,立时再问:“那你们如何联络?须知大海茫茫,总不能凭空托梦吧!”
“托梦倒是不必!”曾一叶仍旧一本正经,“只是每每本岛有何短缺,便会将所需所求写成书函,放到约定好的一个无人小岛上,届时自会有人来取,待到他们将船炮造好,自会按时送来,我等只需再去那个小岛,取回船炮就好!”
“当今世上竟还有这等交往之法!倒也别出心裁,十分新鲜,本官见识了!”郑鸣一面点头,一面又问,“既有这般周折,难道你们不曾尾随在后,找到他们藏身之地,也好省去许多麻烦。”
“自然跟踪过,只是他们十分小心,每次出航总要选在夜晚之时,归途更会兜上几个圈子,因此总是跟丢,最后索性就不跟了!”曾一叶语气中现出几分无奈。
“竟是这样?”郑鸣感叹一声,又问,“你们可是定时去查看书信?多久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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