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素来爱好吃食的晟王爷原来还是位好赌徒,周元良回府没多久就差人回信:愿听差遣。他并不疼那位杨氏的女儿,若要她随便嫁了个人,不如算进自己的图谋里。
那日乞巧节时分,周青沫穿上了父亲送来的宴服华裳,那是一件墨绿色的华裳,袖口上用压线绣着百子莲,用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不似以往衣裳的臃肿裙摆长,这次学了北渝的风格更为劲练。周青沫本身长得没那么贵气与大方,简单来说有点小家子气,确也是周元良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发髻倒是梳得端正紧致,耳际的珍珠耳坠刚好协调了她脸颊瘦长的弊端。
正宫娘娘设宴于杏园,傍晚时分便要进宫去拜见皇后。周青沫当与同路的唐姝一同前往,却被爹爹叫住脚程,楚晟恐这事不成附送了香囊,里面是云栖台调制的芝兰香。
芝兰香就是那催生情丝的香,并不是即可见效,过个个把时辰才会显出功效,若是连父亲都不疼爱那可真的是悲惨。周青沫这几日总是被父亲叫去谈话,讲了许多他自己的不得已,在周青沫看来自己的父亲也许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正直爱民。只是她还尚不得知自己已然成了父亲扳倒张家的一颗棋子。
她兴冲冲的拜别母亲父亲,坐上了早已停在门外周家的轿辇向唐府前去。坐在轿上时,她还把那香囊那来闻了闻,有些香甜叫人心里暖暖的。
杏园的宫宴是楚国的向来的习俗,在乞巧节时是由皇后娘娘、礼部和内廷司一同操办。宴席上是官宦公爵家的姑娘们,没有外男在场。先在杏园坐宴后,等月亮高挂枝头时分设于祭坛,乞得七仙姑的心灵手巧。楚国的乞巧节是妇人与姑娘们的节日,只是在宴席快要结束时楚帝会和一些议政的臣子前来慰问皇后娘娘。
楚晟要谋划的就是那个时分,他早已安排人手到时会将宫中的酥月酒换给楚帝。那酒本是无事,但是一遇到芝兰香,便和它一般功效,就是药劲更猛烈些发作更急些。楚帝不会参加最后的章程,便会从芙蓉池回到内苑去。而那时他会让人带周青沫到那去醒酒,如此这般就是那素日优柔寡断的楚帝必然不会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
就是礼部哪里难过一些,不过到那时……他还留了一手,楚帝年岁大了,不似以往宫中嫔妃不多。过不了多久,便会安排让人觉得楚帝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到时候碍于情面和周元良,就是个宝林也是能在楚帝耳边说上话的。
轿辇到了唐府门口时,随车的丫头敲了敲窗槛:“二姑娘,唐姑娘候着了。”
周青沫将帘子掀开,笑盈盈道:“饶妹妹多等了!”说是鲜花需得枝叶衬,周青沫瞧着唐姝才明白自己的差距。
唐姝本就是气质温婉,为此次宴会也颇下功夫。上了楚国近来最为盛行的桃花妆,原是山桃花的风气尚未过去,不过这妆容倒是让唐姝比往日多了妩媚。
周青沫的手僵在半空,连连惊叹不亏是唐家,唐姝的宴服定会艳压群芳。一身蘇木色碧霞罗,逶迤拖地丹紫红烟纱裙,定然请的是京中最好的绣娘不然就是唐夫人亲自绣的,若是细细瞧着那纱裙上用茄紫色的丝线勾勒出一朵朵海棠花,想必是那桃花无果不愿绣上去。发髻雾鬓精心的别着压花和簪钗,全身上下皆是小小的心机。但名贵夺目的饰物和衣裳并不能让人都多俏丽,最美的装饰就是女子本身的气质。
“不碍事,母亲回来不久。我不过方才站这儿了。”唐姝欠了欠身子,“走吧!姐姐。”说完唐姝就在丫头们的搀扶下上了自己的轿辇,她穿的是最为正宗宴服了,其繁琐和拖曳最为闹人心。
轿辇又吱吱呀呀的向前走了,周青沫将帘子放下轻轻呼出一口气,唐姝的装扮和那温和气息让她不禁失落起来。
担心张淇芸的刘燕婉带着弟弟早早就等了张府的门,中饭都是在云院吃的。不过刘燕婉是担心张淇芸的宴服问题,而刘炜汎就是纯粹来看张淇芸的书房,毕竟张淇芸是在天下第一又清高到不行的江陵雅序读的书,定然都是些好东西。便一整天待在书房里没出去,卧房里刘燕婉早早收拾好了自己的物件。
同五婶催着张淇芸去换衣裳,那日摔到张淇芸后五婶对宴服做了修改。原来的想法是按照楚国最为根本的礼服来裁制,没曾想张淇芸对衣裳的裙摆实在是没辙,五婶就有与府中的巧娘一同将南梁的礼服和楚国的礼服揉在了一块。
月白色罗裙缭姿绣着娟秀辛夷花,又着了一件皎月色对襟收腰窄袖的高长裙,本就华贵的蓝色又有着辛夷花的娇嫩更为典雅。袖口处绣着的千瓣云图收紧着,免得她收拾不了广袖。
少了楚国的繁琐多了南梁的清丽,没有南梁的简朴却有着楚国的华贵。如此当是最为合身的衣裳,五婶花了好多心思的。
张淇芸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甚是欢喜。连连道谢:“多谢五婶了,这衣裳我很喜欢。”刘燕婉抬眼打量着张淇芸,近几年她们两个没怎么见过,虽说知道张淇芸是个美人胚子,但她素日确实不怎么打扮收拾啊!
这衣裳折了她大半的英气,引了许多秀气和典雅。加上她本就比旁人白些,这周身的蓝衣显的更加白皙了。
刘燕婉招呼张淇芸前来上妆容:“快些过来吧!数你最慢了。这么看来倒不像武将家的倒像是文员家的姑娘了。”她的调侃确为事实,的确是她从早上磨蹭到方才才换的衣裳。顺手从五婶手中拿过那月白色的璎珞坠别在如玉的耳垂上,嘟着嘴说:“五婶,你为我们备些吃食吧!宴席之上甚多规矩,终究是吃不饱的。”
她那副模样怕是还记得小时候在宴席上没吃饱的事呢!五婶笑呵呵回:“没问题,定赶出门备好了。”说罢出去备吃食去了。
“好生麻烦!”张淇芸坐到镜前嫌弃道,刘燕婉没空听她的牢骚手上就开始上妆嘴上忙回道:“你快些闭嘴吧!因得你今年在,今年的杏园宴格外的盛大。我母亲早早被召了去,听门外小厮说不久前才出了宫。”
“原来我们不与各家夫人一同进宴啊!”张淇芸问道,她眼看着刘燕婉招呼她自己的丫头前来帮忙,就知道她拖得挺久了。
刘燕婉顺便让张淇芸的丫头也来帮忙,不过这丫头并不是时常服侍姑娘手有些笨拙但多一人终究是快些,“早些年变了,你不在,陛下的意思。我母亲都出门了,可见您老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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