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你,我之前也不是太上心这些事情,连带着你也大意了。”南嫘叮嘱道:“以后可要上心了。”
芸香赶紧点头:“奴谨记娘子教诲。”
南嫘看着这被换了纹样地襦裙,心下很疑惑,为何会有人偷偷换了她襦裙上的花样呢?这个行事,像极了上一世阮问心对林顺仪做的事。
如果她没记错,阮问心斗倒林顺仪就是在此次寿宴。林顺仪是司天台少监林天冈的女儿。由于先皇迷信天命,所以这个林天冈在当今圣上夺嫡大业中起过关键作用,圣上登基后论功封赏,就提了林天冈做司天监,并宣了她女儿入宫,做了个顺仪。因为模样生得好又是功臣之女,圣上对她算是宠爱,不久就得了三皇子。
只是,这林顺仪虽命好,却愚钝至极,原本自己这个淑妃地位高于她,也比她更受宠,所以她在自己面前还算收敛,做事不敢过于造次。可后来,自己倒了台,就只剩下一个体弱无子又年龄偏大的刘丽妃身份地位高于她了,林顺仪渐渐跋扈了起来,行事争强好胜,又爱在低阶宫妃面前耀武扬威,她与阮问心闹过几次矛盾。阮问心就利用纹饰不得越级之规定构陷她,林顺仪很快被拉下了高位。
阮问心买通了尚服局一个叫卢巧蝶的司衣,故意在林顺仪的衣饰纹样并蒂莲中新添了只鸾鸟进去,林顺仪殿中的侍女也是不经心的,没人注意到那是鸾鸟,只当是新兴的花鸟图案,竟就穿着去寿宴了。
寿宴上,一眼被太后瞧见,太后最见不得尊卑不分之事,林顺仪因此获罪,太后责其心性不轨,贬她为才人,禁足半年。若不是因为她还生了个三皇子,怕是会更凄惨。但也是因此,她被太后夺去了抚育之责,三皇子从此被寄养在体弱无所出的刘丽妃名下了,那孩子不久就出痘了,没扛过去,就这么死了。之后,刘丽妃反而怀了身孕。
林顺仪不知受谁煽动,每每去刘丽妃殿上大闹,说刘丽妃故意害死了自己孩子,直闹得鸡犬不宁。结果有次闹得大了,惊了刘丽妃的胎,刘丽妃本就体弱,孩子就此没了。
林顺仪闯下大祸,最终被废掉品阶,打入冷宫,从此疯癫无状,彻底没落了。自己当初被禁锢在冷宫大殿内,一步也不准出去,但林顺仪却可以在冷宫中满院子乱跑,她疯疯癫癫地乱喊乱叫,诅咒这个,辱骂那个,可是闹腾了好一阵子,自己听得久了,事情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南嫘不得不佩服阮问心,这一招不仅除掉了有子的林顺仪,还借林顺仪之手害得圣上青眼优待的刘丽妃从此再也无法孕育子嗣,阮问心成了这场争斗的最大赢家。
想到这里,南嫘心中有些不安。手法如此之像,难保不是阮问心的手笔。难道,阮问心发现了她双目痊愈的事情?所以,才把目标从林顺仪转到了她。可她与月娘往来极其小心,又有相国府在皇宫的内应做遮掩,应该不会如此容易被察觉才是。难不成是她赶走胡汉清的行为让阮问心起了疑心,这才被她察觉了方谷月的存在,故而顺着方谷月这条线下手?
“才人,如今没了这襦裙,咱们寿宴上想要一举成功,便难了许多。”方谷月摇头叹道:“这第一眼印象最为重要,若是第一眼没有立刻让圣上注意到,咱们就失败了一半。咱们这次毕竟是硬闯寿宴的,一击不成,后事难料,怕弄巧成拙。”
“没有这套太妃的衣服,竟会这样凶险么?”芸香看两人一脸严肃,不自觉也忧心起来,她道:“那没了这一件,咱们再找一件就是了。”
“再找一件?”方谷月被芸香这句话启发,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语气顿了一顿,才道:“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但过于冒险了些…”
南嫘看她似乎有了主意,忙道:“如今寿宴在即,也没别的法子了,你说来听听。”
“既然仿制的不成,不如索性就拿原品。”方谷月道:“端文太妃逝后,她的一应物事都被先皇下令烧给太妃陪葬了,只有一件‘二十四破花间裙’,是太皇太后在世时赐予端文太妃的,因为意义特殊,就留了下来。若是我们直接……”
“你是说索性直接穿了端文太妃的衣物去?”南嫘被方谷月的想法惊了一跳,她虽然行事大胆,却从没想过这么做。因为仿制衣裙可以说是表达对太妃的敬仰怀念而为,但直接穿了太妃的衣服却是会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可是,这似乎又是个最为恰当的方法——没有什么比穿成那人原本的样子,更具有冲击力了!
其实,她这些时日以来,费尽心力练习烹茶、仿制太妃衣裙,不过是求一个效果,一个让圣上一眼看到就惊心的效果,而她只要穿上那花间裙就能得到这个效果。虽然这么做有极大风险,稍不慎,可能触怒圣上,满盘皆输,但她也记得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南嫘心思转了半晌,就下定了主意:“那‘二十四破花间裙’如今在何处?”
“如今,被收在司衣司了。”方谷月看南嫘下了决断,也很是佩服她当机立断的勇气。似乎没有什么能让才人害怕,那种自内而外的一股强大魄力,让她也跟着坚定了:“才人若决定了,婢子就去把裙子寻来给您。婢子与尚服局周司衣有旧,想来她也会与婢子行一个方便。”
“那便去寻来吧。”南嫘定了定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谁,在背后使小动作,想要阻止她的计划,她都不会让那人如愿。她偏偏要迎难而上,此举只要成功,她一定会复起!若她浑浑噩噩、畏畏缩缩地躲着过日子,那她重活一遭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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