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僵持着,却听见一男子远远朝他们打招呼:“王、苏兄。”
随念循声望去。来人长了一张很乖巧的脸,着了一身镶了金丝线的金衣,腰间挂了块极通透的白玉圭,身后还跟了两个打手装扮的小厮。一看就是极贵的贵公子。
娃娃脸公子一路小跑过来,向着苏寻作了个揖:“远远瞧着像是王爷,此处人多,故唤了苏兄,还请王爷见谅。”
苏寻道:“无碍。”
娃娃脸公子看了身旁的随念,问道:“这位公子看着倒是眼生。”
随念看着苏寻没有要替她介绍的意思,只好自己回话:“在下是宁安王妃的表亲,姓随,单名一个云字。”
“咦?王爷大婚之日我也去了,为何却没见过?”娃娃脸公子略带疑惑。
“大婚那日,我因初到宝地,水土不服,未曾出来见客。”
苏寻听着她胡扯,心道,这人的幌子倒是信手拈来。
娃娃脸兄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难怪。在下姓孙,是这青州城中人。随公子今日可是和王爷一同来游清河的?”
苏寻正待开口,却被随念赶在了前头,“正是。可惜没想到今日的游船早已被订光了,正准备打道回府。”
随念一脸惋惜,苏寻一脸淡然。
娃娃脸兄没注意到两人面色各异,闻言一脸笑意,“原是这么回事。今日有缘得见,不知王爷和随兄可否赏脸,到鄙人的画舫上一叙?”
随念两眼放光:“真的吗?你订到了游船?”
苏寻睨了随念一眼,回绝娃娃脸兄的好意:“多谢孙兄美意,我家这位小表弟,甚是年幼,想是不太方便同游。”
随念瞧着这人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便是想着她今日来了也上不了游船,才如此爽快答应了她来游清河。真小人!
这位孙公子忒没有眼力见,劝道:“这倒无碍,我本来也只是来凑凑热闹,船上也没有花娘。随公子难得来一趟,王爷不如赏个脸?”
随念也点头附和:“对呀,王爷难得有空陪我出来走一遭,况且王爷也答应了的。”说完,拿眼神瞪着他,控诉他言而无信。
苏寻被瞪得不自在,只好退了一步,“如此,便多谢孙兄。”
随念喜笑颜开,和娃娃脸公子并肩而行:“你姓孙?”
“是,鄙姓孙,名唤雄。”娃娃脸的眼笑成了月牙眼。
孙雄?这名字倒是和他这人很不相衬。
没走几步,便停住了。孙公子指着岸边一艘甚是繁华的游船,说道:“请王爷和随小兄弟上船。”
随念跟在苏寻身后上了船。她也是见过几多富贵的人了,也不免被所见之景震撼了一番。
船上立了十余个仆役和丫头。船有两层,船板上都铺了软垫,走上去软绵无声。船上的灯笼看似平常,却各不相同,颇见心思。
因是游船,舱中的窗子都大开着,两边各有两层帘子,一层厚重的暗红锦缎,一层轻薄的茜色软纱。锦是云锦,纱是软烟罗。舱中点了熏香,穿着薄纱的丫头们侍立两侧。
入鼻是温香,入眼是软玉。一派奢靡。
“王爷,随兄,请。”一边招呼落座,一边吩咐丫头奉上酒菜。
酒杯端上桌的时候,随念看着苏寻,苏寻目不斜视:“我身子未愈,不便饮酒。表弟尚且年幼,也不好饮酒。”
随念在心里唉声叹气,嫁人就这点不好,嫁了个不好酒的更是让人愁。当年她寻良人,就只该有一条:能允她自在喝酒!
这位王爷经年体弱,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孙公子从善如流:“如此,便将酒水撤下,换上茶盏。就茶品红颜,倒也风流。”
长了张娃娃脸,说话倒是老练。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是个人才。
船身已动,随念望着窗外,见河面极宽,约有十丈,好奇问道:“不知今晚有多少游船?”
“今夜清河之上,似这般大小的游船,有十艘。算上花魁娘子的花船,统共也就十一艘。”孙兄回道。
他们这艘船,虽然华丽富贵,却并不多宽敞,宽不过丈余,今日整个青州城却只得十来艘小船。“清河是青州城河运主道,这不是挡了运河?”
孙雄笑吟吟解释道:“随兄是外来人,有所不知。青州城有’花夜‘之风俗,每年九月,由今年选出的花魁娘子在清河之上献演。各家商会供十艘游船,由众人竞价预订。待演出之日,可上船观演,且有机会得上花船,和花魁娘子共度一宿。这一夜,清河之上的货船都停了,如有急需运送的货物,也只能走另一条较小的河道。”
“如此说来,今夜便是花夜?”
“不错,花夜虽年年不同,但早在一月前,选出花娘之日便定好了。”
随念没有说话,只皮笑肉不笑得盯着苏寻。这厮果然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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