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股因为被太阳暴晒而发出的恶臭,让他一阵干呕,差点吐了出来。
蔡延站在关山口不再向前,他像是畏惧了那幽深山谷中的狂风呼啸,那可能被他想象出来的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
他抬头看了看关山口正上方的月亮,月如钩,洒下一地的寒光,而山谷之中,道路可见。
他踟蹰片刻,就当做休息,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踏进了关山口。
谷内时不时传来兽鸣鸟叫,他尽可能不让自己去看周围,一直往前走,越快越好。
“啊呜呜……”
一声狼嚎,响彻山谷,蔡延满头大汗,手不停的哆嗦,原本急促的脚步,慢了下来,哪怕是踩到一片树叶,都惊心动魄。
因为慢了下来,他不得不强迫自己花更多的时间去留意周边,去看着那一幕幕面目全非的周遭。
在苍白的月光下,地上那一具具冰冷的身体,更显得没有生命,他们没有了表情,甚至没有了眼睛,没有了鼻子。
蔡延已被吓得浑身发抖,可他不能退,因为有些事必须得去做,胜过恐惧,胜过生死。
他一路作呕,但却不敢大声,狼群一定就在前面等着他,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片刻后,蔡延像是对恐惧麻木了,他渐渐的打起精神往前走,尽可能不要去看地上,指不上还会看见眼熟的。
目光尽头没了路,得向右转,应该离出口不远了。
他在拐角处减小了动作,小心翼翼的靠着墙,然后朝谷口方向望去。
可再轻也躲不过狼的敏锐,好几双在月光下闪烁的眼睛看着他,他楞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走半步。
而狼群见他不动亦将头低下,继续啃食着他们的晚饭,蔡延双腿快站不稳了,那一口接一口的啃食,在月光下,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紧紧的闭上双眼,痛苦而又矛盾,最后他选择了朝狼群走去。
刚抬脚走了几步,狼群便集体朝着他发出示威的声音,似乎警告他,在多走一步就不客气了。
可他别无选择,他将手中的长枪扔到一旁,而所有的狼都更为警惕了起来。可蔡延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向前,就当作狼群的警告无效。
狼群全都半扑在尸体上,一个不留神就会跳过来咬断蔡延的脖子。
蔡延抬头挺胸,他眼睛里没有狼群,而奇迹却就在此时发生了,他步入狼群之中,但狼群并没有想要去攻击他,可能它们只是害怕蔡延抢夺他们的食物。
至于新的食物它们已经不需要了!
蔡延走出了关山口,他一下跪倒在地,心跳声久未消停,他连剩下的最后一口酸水都吐尽了。
坐倒在地休息片刻后,他捡起了旁边的树棍,当作拐杖,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继续往丘平走去。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他走到一个山坡下,阳光越过坡顶,穿透地上嫩绿的草和小树,枝叶之间光暗相投。
而他面前的那株彼岸花却在这金色的晨光下,显得格外的诱人,他步履蹒跚的爬上了坡,弯腰去采那株红色彼岸花。
轻轻用力,花杆便被拦腰折断,他将这绚丽的彼岸花举过头顶,对着太阳,而正当他注视着这彼岸花的迷人时,不远处便是丘平。
一个小小的山坡在彼岸花后面显得格外抢眼,而当他把手里的花放下时,才看清,那是一个压一个,堆压成坡的尸堆。
蔡延丢弃了手中的彼岸花和树杖,他狂奔而去。
他不再畏惧成堆的死人,反而拼了命的冲了进去,不停的在尸堆里翻找着,他希望自己能再次见到范娄萱,但他不希望是在这里。
不用再找了,尸堆后面有一人跪倒在地,她的身体被一柄长枪穿透,在清晨的暖阳下,她朝着阳光的方向跪倒在地。
蔡延从尸堆上滚了下来,边跑边哭喊着,是范娄萱,她低着头,散乱着头发。
蔡延慢慢的爬到她的跟前:
“娄萱姐,娄萱姐!”
他很小声的呼唤着,生怕吵到她,可范娄萱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蔡延用颤抖的双手去握住范娄萱垂搭在地的手:
“娄萱姐,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他轻轻的将范娄萱那散乱的头发整理,然后去抚摸那早已冰冷的脸颊:
“我该怎么办?娄萱姐,我该怎么办?”
整个丘平的大半块草地上全是尸体,鲜血早已将绿草染红,而那盛开在暖阳下的红色彼岸花,格外的应景,并沿路两旁长去,像是铺满了整个黄泉步道。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坐倒在需求的尸体当中,而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早已冰冷的身体,他似乎在等待,但更像死亡。
老蔡伯收到了托人送回来的信,他颤抖着手接下信问道:
“这是?”
送信人回道:
“首战告捷,保平安的家书!”
老蔡伯缓缓将信打开,短短几行字写道:
“儿不孝,且无才无能,成不了这场输赢;若还,请父亲一同去范家提亲;若未归,我将与娄萱一同而去!”
君王弹指皆成败,乱世之哀是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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