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告捷,快马寄书,没人再会去在意胜败,唯有收到家书时,凄然泪下,却又让他们觉得安心!
接到王旨后,范权将原有的军队再分为二,然而这一次,却不再有什么后勤军,所有人都得上阵。
天灰蒙蒙亮,营地里便忙碌了起来,火把一把接一把的亮了起来,大家有序的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原本被营帐占满的平地,不一会儿,又变成了一片空旷地,一眼望去草地竟还有一丝绿意。
所有人分为两队,一队由范权带领去汇合另一支军队,作为主要的后援兵力,也是此次战役的致胜力量。
另一队则由范娄萱率领,主要是去牵制敌人,并引敌进入阵,很显然,他们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诱饵有时候会在鱼嘴里活了下来,但钓鱼空钩是常见的事,所以,沙场为国死,马革裹尸还,早该觉悟。
蔡延被留在了范权身边,那是范权向老蔡伯承诺的,也由不得他情不情愿。
蔡延看着范娄萱骑着马,领着队伍远远而去,范娄萱没有回头,她明白,蔡延和父亲在一起,这是最好的安排。
其实大多数人,只知道跟谁走,至于去哪里?做什么?或许,去了就知道了。
数十年的战争一年比一年让人感到绝望,原本渴望胜利的热血沸腾,再到势均力敌的持久战,而到现在,不论胜败,他们只想结束。
家无半粒米,妻儿无所依,饿死的人,不少于战死的人。
范娄萱领军过关山口,将之前的夜袭战场再踏一遍,范娄萱面不改色,继续骑着马往前走,像是早已司空见惯。
而同行的人,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的,仍不敢直视,仿佛那夜的恐惧就在眼前,挥之不去的刀光剑影,脚下看不清,却湿漉漉一片。
而那些侥幸躲过的,要么就是年幼的新兵,他们没有恐惧,只是一阵接一阵的作呕;而那些老兵,走路留心一点便是,生怕踩到谁,可能就是曾一起同生共死的战友!
蔡延跟走在队伍之中,他不是什么奇人武将,他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范竹叔,这仗得打多久?”
范竹叔抖了抖烟斗:
“你问的是这一次?还是两国之间?”
蔡延迟疑片刻,他没去接范竹叔的话,而是低下了头继续走,而范竹叔长叹道:
“再无男儿之兵,战到无人可倒!”
整个行军队伍只听得见沉重而无序的脚步声,毕竟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已行至下午,两军也快交汇,范权在马背上,半眯着眼看着太阳的方向,他似乎在盘算着时间,急迫而焦躁。
快马来报,范权看着从队伍后面快马加鞭赶来的士兵,他不禁心一怔,急忙调头去迎。
士兵见到范权后,等不及马停,一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范权赶紧去扶:
“将军,我,我们,被袭击了!”
“其他人呢?”
士兵身上有着刀伤,还在不停的流血:
“所有人,都没了!”
范权让人将士兵安顿好,其他人继续赶路,蔡延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范权面色如铁,由不得他不得不胡思乱想。
“范竹叔,娄萱姐他们什么时候和我们汇合?”
范竹叔像是没听见蔡延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
“应该是明天吧!”
终于两军交汇,范权急忙上前与友军将领说明情况:
“计划已被敌方侦破,牵制队伍在丘平被袭击了!”
但却不知什么时候,蔡延居然已经偷偷溜到了范权身边。
此时的范权已经无暇顾及他,而蔡延听闻后神色丧失,可他却没作声响,而是一个人悄然的退隐到队伍中去。
不是每个人都有牵挂,大多数人只会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被安排。
两军交汇,计划有变,所有人都原地休息待命,而蔡延已经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他乘别人一个不注意,便躲进了草丛。
他决定要做一个逃兵。
当范竹叔发现他不在后,告诉了范权,本想嚷嚷找人,但却被范权拦住了,逃兵被抓是会被处死的,不管怎么样,他答应过老蔡伯的。
哪怕是逃了,也好,这场输赢又需要他来做什么呢?
蔡延多年在家熟读诗书,但他也会时常研究地理,对于这一带,他称不上熟,但走丢不了。
他一直往回跑,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他去城门外接大哥二哥时的场景,每一次都是一群伤兵蹒跚而来,在没见到他们熟悉的面孔。
不由得蔡延边跑边哭了起来,但却无声无息,只有粗犷而又急促的喘气声,我擤鼻声。
太阳下山了,他才到昨天扎营的地方,他继续向前,但他却不是朝回家的方向,而是关山口。
月明星稀,他已经很累了,他带着沉重的脚步,终于走到了关山口,一阵夜风袭来,山口发出呼呼呼的声音,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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