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被随风一脚踹晕,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但与他血脉相通的燕儿本就稀薄的生命力骤然下降许多,让他即便没有经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疯狂冲进放着燕儿躯体的石室,感受着她身上妖气的溃散,泪水哗哗流下,“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啊!”
当初如果没有她的出现,自己还只是小黄庄一个普通的农民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他也早就和村民一样,死在了那场鼠疫中。
说起来非常有趣,他与她明明也是那场鼠疫的受害者,可所有人都认为是他们酝酿了这场鼠疫,即便是现在,仍然有一波又一波的除妖师前来杀掉他们。只是他想错了一点,除妖师们前来不是为着惨死的村民报仇,而是因为有妖才来除妖。至于为什么除妖,人与妖之间的对错啊,是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的。
在那个极其平常的夜晚,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敲响了他家的门。是真正的奄奄一息,他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在被砍了那么多刀之后还能活下来。但他最终选择救下了她,为他的人生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很难说他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动的接受了人生的改变。没有普通人能够在被刀剑砍成筛子后还能活下来;同样也没有普通人会被如此多的刀剑乱砍。这个倒在他面前的姑娘代表什么,他十分清楚。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救下了她,可能会有侥幸心理,但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有的。
被陌生人深夜闯入追问,被刀剑指着威胁等等诸多他以为会发生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若不是看见那个姑娘依然平静的躺在床上,村庄平静的让他以为根本就没有事情发生。
听起来很巧合的事情是,当那个姑娘倒在他门前的那晚,鼠疫开始在村庄蔓延。疫情并不严重,仅仅有几例罢了,甚至在那个姑娘醒来后便停住了感染,但疫情给人们心理所带来恐慌远比疫情本身更加恐怖。
不知是村里哪个女巫的预言,或者根深蒂固的“外来女人是灾星”的观念,鼠疫的矛头立刻对准了被救下的女子。在那段日子里,与男人预料的不同,真正前来骚扰,甚至扛着锄头等农具前来驱赶他和被救下女子的,只有同村的村民。
为了平息众怒,他不得不搬出村落,在村口搭建简陋的茅草屋,将已经醒来但伤势仍然非常严重的女子安置于此。这样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外,他开创了另一种规律:上山,采药,下山,煎药,再上山,再下山.......
可能这就是傻瓜吧,为了一个陌生女子甘愿忍受村民的指责、误解,不求回报的冒险爬山采药。但事实上,傻瓜总会比所谓的聪明人收获更多,最起码,女子看他的目光不再寒气逼人,而是慢慢温柔起来。
当女子伤势终于恢复,可以走出茅草屋散步时,他们两个的关系也确定了下来。贫穷卑微的傻男子如何,高傲冷漠的漂亮女子又如何?难道真诚的心也看这些东西吗?难道被感动的心也要看这些东西吗?毕竟人心或者说妖心,也是肉长的。
但鼠疫再次爆发,与此同时,男子失踪了。两件事情发生的如此迅速,以至于女子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愤怒的村民水泄不通的围在了茅草屋中。女子没有反抗,甚至还悄悄的再次出手帮村民化解了鼠疫,然后乖乖的被村民带走。她知道男子心中是非常在乎这群村民的,为了不让他难堪,她可以忍受委屈。
但固执起来的人心,远比她想象的要不择手段。她不知道在她被关黑屋子的这段时间,铮铮铁骨的汉子低声下气求了村民多少次。但好不容易才得手的村民哪里会放过他们眼中的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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