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嗓子极不舒服,忍不住咳嗽起来。
萧颖有些担心她:“诶你这听起来好严重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没事…咳咳咳…没关系,我…咳咳咳…一会儿再吃点药,明天应该就好了。谢谢你啊。”
“嗯…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语咳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来些。
她起身去倒水,无意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粉底已经盖不住她厚厚的黑眼圈了,眼睛因为咳嗽变得红红的,泪汪汪的。
她暗暗自嘲,来北京前她还是在舞台上享受着鲜花和掌声的那个青年钢琴家林语,在课堂上被学生尊敬喜爱的那个林老师。这才几天,她竟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摸样,没有一丝丝光环,所有的自信和骄傲都被磨灭,灰溜溜的,卑微到尘埃里。就连何君译也在她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回到了他出国的那段时间,两个人没有一点交集。
拿起手机,给周牧编了条信息,一来为今天的无故旷课道歉,二来请他给自己再批一天假。
她忐忑地等待着回信,设想着周牧会给她回什么,或许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吧。
对话框显示了良久的“正在输入”,应该是大段的责备没错了,她猜。
没想到,良久,只收到一个字。
“好”
林语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无心去纠结之前那么长时间的“正在输入”周牧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了。她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考虑,要去周全,二十四个小时实在太短了,“好好睡一觉”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竟只有生病的时候才能毫无顾忌地去拥有。
刚躺下没多久,林语便止不住地开始咳嗽,根本无法入眠。她无奈地坐起来,好一会儿才稍缓解了些,咳嗽闹得她连带着头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出意外地一片滚烫,应该是发烧了吧。
从袋子里翻出退烧药吃,药片擦过她的喉咙,惹得她有一阵咳。
她很想哭,很想回家,想告诉他:“何君译,我好难受。”
就这么过了一夜,夜里时不时被咳醒,或是因发热被折腾得时冷时热,难以入睡。
只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早晨比闹钟更早来的,是妈妈的电话。
“喂,小语。”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语觉得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和自己一样,有些沙哑,带着鼻音。
“嗯,妈。”她尽量压制住想咳嗽的冲动,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今天回来一趟吧。外婆……不太好。”林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低低的,是压抑着的平静。
电话两端是长久的沉默,她只能听见电话那头有仪器在滴滴作响。
“好。”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敢问。
挂了电话,她魂不守舍地洗漱、收拾行李,买了最近的一趟车。
刚收拾完,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何君译,那个消失了一天一夜的人。
她压制着心头的怒气,接起电话,不等何君译开口,先问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啊,外婆如果病危,最早知道的一定是他,知道的最清楚的也一定是他,可是他却一个字都没跟她说,甚至一整天都没有出现。林语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他知不知道,外婆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对不起。”男人的声音带着倦意,又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诚恳又无措。
“外婆昨天就病危了,是不是?”林语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找我?是作为医生来通知家属吗?”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凉,像带着冰渣的雪,落在何君译的耳边。
“木木,对不起,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何君译欲言又止。
他躲躲闪闪的话语,让林语更觉气愤,一时没忍住,咳嗽起来。
电话那头的何君译着急了,连忙唤她:“木木?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林语强忍着不适,挤出一句:“不用你管。”便挂了他的电话。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蜷缩在地上低声抽泣。她知道,她明白,这一切都不是何君译的错,生老病死谁都没有办法,但是她就是没办法克制住对他的责怪,抑或说是迁怒,或许对自己不能陪伴在外婆身边的自责和内疚的迁怒吧。
微信新消息一条接一条,全是何君译发来的。
他焦急地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可林语并不想回他,哪怕她此刻是那么需要被关心,需要被安慰,可她就是做不到那么快释怀,那么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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