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翻看了一下最近的排练计划,告诉昕儿周三她会去门诊大厅演奏半天,中午可以给她上课。昕儿很快给她回了个“开心”的表情。林语看着手机温柔地笑了一下。
何君译看她一直在看手机,问她:“是有事要忙吗?”
“没事没事,今天答应了昕儿教她钢琴来着,我们在约时间。”林语收起手机,对何君译说。她正好也很想和他聊聊向阳学校的孩子们。
“哦原来是这样,恭喜林老师又收获爱徒一名!”何君译举起茶杯。
林语轻轻和他碰了一下,问他:“对了,今天我加昕儿微信的时候张阿姨好像不是很希望我加,是有什么忌讳吗?”
何君译啜了一口茶说:“大概是害怕你和他们有太多的私下交流吧,一旦建立了私人感情就会比较麻烦。”
林语觉得奇怪:“为什么会麻烦?”
“举个例子吧,这里有很多的孩子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借钱看病的大有人在。如果有一天他们给你发微信让你捐款,你捐还是不捐,捐多少这都是问题。还有就是……”何君译顿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嗯我是说如果,有孩子走了,你可能会非常非常伤心,以至于再也不想接触这些孩子,害怕再伤心一次。我想,这大概是张阿姨的顾虑吧。”
林语觉得他说得很在理,点了点头,但又忍不住问他:“那,这些孩子的病要什么时候能好?”
何君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有很强的专业素养,科室里每个患者的资料他都清楚,从医生的角度他能够很明确的给出每个孩子的预后判断,但他不能直白地告诉她,他怕有些事实她会接受不了。
“只要积极治疗,总还是很有希望的。”何君译说,他说得很轻松也很认真。林语觉得这些孩子这么懂事这么乖巧,一定就是何君译说的“积极”吧,应该很快就会好。
“那就好。”林语松了一口气,她很害怕何君译会告诉她那些可怕的数字。
她觉得生命用冷冰冰的百分比来审判很不公平,虽然她知道何君译只是不愿让她伤心所以没告诉她那么详细,但她还是宁愿相信希望,相信何君译。
“那昕儿到底是不是自来卷啊?为什么我夸她自来卷他们看着都怪怪的。”林语问他。
“不是的,她的卷发和微胖都是因为药物造成的。她刚来的时候瘦瘦的,头发也是直的,据说舞跳得也不错。变成现在这样是药物的副作用导致的。”何君译看着她很认真地回答。
林语的心里有些酸疼,她很后悔上午自己说的话,没想到竟戳到了孩子的痛处。没有哪个女孩子是不爱美的,想必昕儿一定也很不舍得以前的模样,如今又被她提起,当时一定很不好受。林语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包间的门被移开,服务员端上招牌的寿喜锅和配菜,开了电磁灶。不一会儿,火锅热气腾腾的香味就传了出来。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着,比起一个礼拜前的聚餐,现在的气氛十分的融洽,更像是朋友,在结束了漫长的一天后互相倾诉着自己的见闻和感受。火锅大概是有魔力,总能拉近同桌吃饭的人之间的距离,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热气,在同一个翻滚的锅子里煮着食材是一种说不出的奇妙缘分和默契吧。
“你当时怎么会想到学医啊?”林语夹起一块肉,裹了裹蛋液放到碗里轻轻吹气。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问出了她好奇了一天的问题。
何君译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林语,像是回答面试官问题一样自信而郑重地回答她:“我觉得我还没有伟大到可以救人心病,但我至少可以选择疗人身疾。如果我这一生能有幸造几个七级浮屠,也没算白来这一遭吧。”
林语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想法,何君译的回答让她觉得很温暖很舒适,谦逊又坚定,她回想起何君译穿着白大褂的样子,肃然起敬。
何君译冲她笑了笑:“不过学医是真的很辛苦,恐怕再过个几年等我头发掉光了,它们会觉得白来了一遭吧。”
林语被她逗笑了,何君译开起玩笑来总是一本正经的,他有着很与众不同的幽默感。但在她的印象里好像他开玩笑的次数并不多,又或许是自己很少用心倾听留意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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