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吏话在嘴边尚未说完,却又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打断。不过,这一次是人的声音,并且是很多很多人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整耳欲聋,惊天动地!
终于,那声音停下了,那衙役慌张道:“大人!外边来了一群江湖人士将咱们府衙给包围了!”
“江湖人士?可是百里门的人?”
“禀大人,可不单单只有百里门的人,但凡洛宁周边的江湖世家基本都来了,就连首富沐家也来人了!”
京兆尹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不耐烦道:“江湖乌合之众罢了,将他们撵走!”
那衙役绝望道:“大人,他们人多势众,将整个京兆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我们哪里撵得走呀!”
“什么?”那京兆尹大约是被里三层外三层吓住了,腿更软了。“他们,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启禀大人,为首那人说,他们家百里小姐胆子小,他们放心不下,所以,所以特此为他们家小姐......打更。以此作为陪伴。”
“为他们家小姐什么?”那京兆尹有些质疑自己的耳朵。
“打更......”
“这些江湖人士简直目无王法,将这洛宁皇城当作什么地方!”那周尚书坐不住了,起身踱步几步:“汪大人,速速命人将这些闹事之徒全部羁押收监!”
“是,是。”那京兆尹回头低声催促身旁那汇报的衙吏,“听见了吗?”
“听见了。”那衙役摸了摸脑袋,有些犹豫。
“那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衙役疑惑道:“大人,确定都要收押吗?”
京兆尹骂道:“怎么,周尚书的话难道你听不明白!”
“明白是听明白了。只是大人!那些江湖人士,单单百里门就已有上百弟子,再加上其上江湖世家,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人呀!咱们京兆府大牢怕是同时关不了这么些人!另外,咱们京兆府一共就衙吏几十人,再加上如今是晚上,当班的也仅仅三十余人呀!”
“哎呀,这......”这该如何是好。京兆尹一时间没了方向。
周尚书道:“你们难道就不知道去请支援?”。
“禀大人,咱们京兆府被他们层层包围,哪里能闯出去一人呀!”
“岂有此理!这些人造反不成!明日本官定要参这些刁民一本。这些江湖门派是该要整顿清理了!”
“哈哈哈!”薛太傅大笑。
那周大人被他笑的二丈摸不着头脑,“太傅为何如此?是下官哪里说错了?”
“哈哈哈,老夫且问你,这些江湖人士何罪之有?”
“他们......”
不等御史丞说完,薛太傅硬生生打断:“他们可有打家劫舍?”
“......”
“他们可有伤及无辜?”
“......”
他们可有谋财害命?“
“......”
“他们可有破坏宁国任何法纪?”
“......”
薛态度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那御史丞,一个个问题急促抛出,不容那御史丞细想反驳。
“可他们......”
“他们不过讲究江湖道义,不忍看见无辜女子受冤。”
“可他们将京兆府层层包围......”
“他们是将京兆府层层包围,可他们也仅仅只是包围了京兆府。可他们做什么了吗?他们不过.......义务为洛宁城打更。难道这也有罪?”
周尚书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袖角,明明知道太傅每句话都在偏袒。可他却就是挑不出理反驳。只能默默吞下这颗黄莲。
薛太傅端坐太师椅上,缓缓道:“汪大人!我们宁国可有规定百姓不得聚众......打更......”
“禀太傅,没,没有。我们宁国自开国起,就并无此先例。更无此法规可寻!”那京兆尹双手作揖,不敢抬头,生怕对上那周尚书的眼睛。
“倒是亏了他们打了更,这时间确实不早了。老夫年纪大了,便不同你们这些年轻人熬着了。”薛太傅起身拍了拍久坐的袍子。
那京兆尹有些傻眼:“太傅,您这就走了?那。。。。。。”
薛太傅语重心长道:“汪大人,我家这个世侄女的事现下可轮不到老夫来管了。“
“您不管了?”京兆尹松了口气。
“方才周尚书说得对呀,这洛宁城是哪?天子脚下。这可是天子的皇城,老夫可是老夫不敢管了。”薛太傅拍了拍那京兆尹的手,道:“汪大人,你且听老夫一句。今晚的事情你也无需再管,现下你全权听从周尚书,或许还能保你性命。”
那京兆尹一听吓得不轻,拉住薛太傅的手臂不敢放他走:“太傅,太傅。此话何解?”
薛太傅放低声音,“汪大人,你糊涂呀!漫漫长夜外面这些人若一直如此。。。。。。唉,你说这皇城内,惊扰了亲王们的清梦也就罢了,可若惊扰了太后、圣上。这追究起来。。。。。。唉,你且好自为之吧!”
薛太傅扬长而去!
第二日,赵府梧桐苑内。文忠站在堂屋桌前一五一十的昨夜京兆府的事情禀报,只是坐在桌前用餐的并不是他家主子赵亦诚,而是那位太傅府上的公子哥。
赵亦诚刚刚下了早朝捻起帘子进来,见他的那位损友正坐在他家桌前,吃着他家小娘子为他备下的早膳。他直了直身子,蹙眉问道:“这位薛家的少爷,我家的早膳和我家的下人您用着可还习惯?”
那薛少爷津津有味的喝了口小嫂子熬的热粥,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道:“嗯!少爷我觉得甚好。”他瞥了一眼逆风,很是自然的吩咐道:“还不快替赵侍郎添副碗筷。”
赵亦诚愣了愣,觉得味道更加不对了,恍惚间觉得他倒像是个客人!他环顾四周再次确认此处是他赵府的堂屋无疑,却又见那位薛少爷对他家文忠说道:“她没有离开京兆府牢房?”
文忠见自家主子一脸愕然,最终还是妥协坐在桌前结果逆风递上的碗筷,才又抽空朝他微微颔首,方才敢回复薛少爷道:“是的!太傅离开京兆府后,那京兆尹便力排众议下令要放百里姑娘,可是百里姑娘反倒不愿了。就连那京兆尹后来亲自下狱去求百里姑娘,百里姑娘亦没有松口。最后百里姑娘亲自写了字条才命京兆府周边的江湖人都散了去。”
赵亦诚淡淡笑道:“常人家的女儿都不敢轻易让外男瞧上一眼,这位百里姑娘倒是心甘情愿的在京兆府牢房内住下了。果然有些意思!”
那位薛少爷大约是吃饱了,赵府的丫鬟伺候他涮了涮口,一面擦手一面轻描淡写道:“既然已经下了京兆府大牢,便绝不会不清不白的离开。此番做法倒颇有风骨。”
赵亦诚道:“只可惜,未出阁的姑娘便下过牢子,日后议婚恐遭人嫌弃。”
薛少爷淡淡道:“她又不嫁你洛宁城中世家子弟,倒也省的你操这门子心。”
他说她又不嫁你洛宁城中世家子弟?赵亦诚放下筷子,将脸凑到薛少爷眼前:“你当真不打算娶她?”
薛少爷白了他一眼,宛如主人一般下了逐客令:“我见你早膳用的也差不多了,还不去京兆府给我抄份卷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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