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军之路上断然是会发生意外之事,死战马这事儿也是常有的,但是如这般同时死去上千匹的战马那还甚是少见。
是不是人为对于他们来说皆是一场灾难!
肖勇上前,朝着沈云睿抱手回道:“回禀将军,方才军中大夫已经为战马仔细查看了一番,”他顿了顿,又道:“似是似是因为中毒而亡。”
中毒而亡?
在场的将士皆不敢吭声,是谁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在银狼军中下毒?且还能全身而退,不被任何人发觉。
此处离边塞都还有两日的路程,甚至处于东明能严控的地界,却还发生这等子事儿?
这心中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
“将剩下的战马全数分到银狼将士的手中,每人只管顾好的自己的马匹,若是再出了事儿,叫他提头来见,”沈云睿眼带杀气,手握拳头,又道:“肖勇,红女,随本将军来。”
“遵命。”
待沈云睿一转身便看到了正在凑热闹的夜朝玖,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方才给沈云睿看的那匹死马,似是又在沉思。
其实,夜朝玖只觉得,若是那马儿还未死,她或许还能有法子救,可是这一死倒是真的没办法了。
一时间也觉得,这军中确实充满了万难,这才不过第二日,竟出现了这种状况!
正当她还在唏嘘不已之时,一双大手从她的眼前划过,落在她的手上,又轻轻一用力将她顺带着带走了。
回了军帐之中,沈云睿坐于案台之上,夜朝玖跟着他坐于左侧,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竟没有放开的意思。
“肖勇,这是怎么回事?”沈云睿抬眸,右手置于案台之上,神情冷漠。
“回将军,这战马是被羲赫之人毒死的。”肖勇直接回道,他不似红女那般冲动,这一言一行皆是深思熟虑过,“不知将军是否还记得羲赫国是如何将多年的战马处死的?”
沈云睿瞳孔一缩,惊了,“你是说,它们是被人下了蔓伽略之毒?”
因其肖勇在边关长大,长期混于东明与羲赫之间,对那头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些。
羲赫国的军队自从由赫兰夜全权接手之后,本就生性残暴的他们更是在军中制定了不少令人骇闻的军规。
而对待常年上战场的老马处置手段十分残忍,那蔓伽略便是专程为此制成的。
羲赫虽不擅长制毒,但是蔓伽略用来对付马匹那是绰绰有余,此毒无味透明,且只要混入水中一般人是发觉不了的。
食了蔓伽略之毒的马儿,不出一个时辰便犹如睡着一般,四肢发软,随之倒地,这上千匹的马儿混在马群中的动静也难以第一时间能被发现。
那肖勇为何如此肯定这上千匹的战马是因食了蔓伽略毒,是因食了此毒的马儿死后皆是四肢松软,但身子却早已僵硬。
他在得知此事之后一一皆去查看了,上千匹的马儿尸首全然是这般情况。
“将军,肖勇可确定这上千匹战马是因此而死的,且此毒只有羲赫才有,不是那羲赫贼人干的又会是谁呢?”
肖勇十分肯定道。
若是真如他所说,那么他们的情况是非常危急,先不说能不能揪出这背后下毒之人,光是少了上千匹的站马,整支银狼军都难以负重前行。
红女在一旁急急说道:“羲赫贼人诡计多端,我看就是他们做的,只不过,将军,现下我们还未到边关就出了这些幺蛾子,这今后更要小心才行,以红女之见,我们需先将这背后之人找出来,才能稳住军心,将军以为如何?”
“只怕是难以短时间能查出来,”沈云睿沉思回道,“红女,肖勇,你们现下暗中调查此事,吩咐下去,大军午时过后再整装出发。”
“是,将军。”
二人说罢,急忙朝外走去,此事非同小可,若非不是昨夜有外人靠近银狼军暗中下毒,那便是银狼军中有羲赫的奸细。
倘若真有奸细,那么这一路上正如红女所说的那般,绝对不会太安生。
夜朝玖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遂才问道:“夫君可是有法子解决此事?”
“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为夫不知这下毒之人的意图在哪儿?”沈云睿皱着眉道。
这上千匹马固然对他们是有不小的损害,甚至会影响他们赶路的进度,但比起战场上的伤害来说,这些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伎俩。
连沈云睿都不会放在眼里的小伎俩,那眼睛长在头顶之上的赫兰夜又怎会费心思去做这些不痛不痒之事?
“夫君是怀疑此事并非是赫兰夜派来的人做的么?”夜朝玖看穿了沈云睿所想,试问道。
只因以云睿所言,粮草对于一个军队来说才是根本,若是将粮草毁坏,难道不是更为解气吗?
“是,”沈云睿两眼放光,他似是非常惊喜小娘子能看出他心中所想,又道:“但为夫也不确定,遂让他们二人查找线索,以防万一。”
只不过,现下他当真需要一人的帮助了。
沈云睿此时正与夜朝玖讨论此事的缘由,忽地,有一小兵卒连走带跑地要求请见。
“将军不好了,夫人的金骁方才似是发了疯一般从马厩中跑了出去,我们追了好几人都跟丢了。”
小兵卒脸上十分慌张,这额间都是汗水,当才正是他骑马去追那金骁,可无奈的就是金骁原本就是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而他们骑的战马又如何能比得上?
遂还未跟上去多久,那金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夜朝玖这下惊了,她立马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走去,没料到沈云睿听后无动于衷,他不帮忙也就算了,竟还勾起一抹微笑。
这是何意思?
“小娘子莫急,”沈云睿将他的手紧紧扣住,又道:“那金骁极有灵性,不会无故逃走。”
而后沈云睿又站起身来,道:“我陪你前去看看。”
二人骑着狼蹄朝金骁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不到半个时辰,终于追上了。
但见一约摸十三四岁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正极为享受地骑在金骁的马背上,且似是在闭目养神,他身穿一赤金色长袍,像是个儒雅书生,但又比书生多了一份潇洒之气。
他的手中拿着一支碧绿的玉笛,在两指之间来回翻转,嘴里还悠然自得地吹着口哨。
倒是像个仙童一般。
不过,夜朝玖岂可是被皮相所迷惑之人,她一见那人安然地骑在金骁马背上,这心下就立马来气,以为金骁定是被他用手段给控制住了。
“你是何人?为何要将别人的马夺去,还如此坦然,当真是闻所未闻。”夜朝玖嗤笑道,她见那人浑身一股邪气,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又说不出来问题在哪儿。
那年轻男子听罢,缓缓睁开眼睛,似是不悦有人打扰到他。
他的眼睛就如同少年那般,里面陡然藏有星光,但绝非是图安那般天真的眼神。
“我是何人?”那男子朝天大笑,竟一直停不下,一直走近二人之时,他才生生忍住,对着夜朝玖又道“我活了这么久,今日才发现竟的还没有人敢直接这般问我,有趣,太有趣了!”
而后,那年轻男子又眼神从夜朝玖身上又放到了沈云睿这处,一脸意味深明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小娘子?莫要跟我说我的汗血是给她的?”
什么?他的汗血?
夜朝玖霎时间就被镇在了那处,难不成金骁原先的主人就是他么?
倘若是真的,那金骁方才有这般举动就说得过去了,但是夜朝玖这心中倒是有一些失落,她好生供养着的金骁,如今在她前主人回来之时就将她抛弃了。
这小东西似是知晓夜朝玖在瞧着它,竟将头侧于一旁,如此一来,夜朝玖更气了。
“道人猜得不错,这汗血现如今名为金骁,与在下的娘子朝玖极为有缘分。”沈云睿恭敬回道。
“哼,金骁?果真是俗气的人取个俗气的名字!”
这个被沈云睿称之为道人的男子,明明模样不大,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的,说话竟这般刻薄,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夜朝玖留下。
既然如此,夜朝玖也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管你是不是哪家的道人,先回嘴了再说,道:“俗气?是,朝玖是俗气之人,但那也好比有人身穿赤金色的袍子,却在腰间挂个绿色的绸带,当真是一点都不俗气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夜朝玖绝对是眦睚必报之人。
不知是否说到了那人的痛楚,只见他低首将腰间那用绿色绸带挂有的玉佩一把扯了下来,又放于袖间,恶狠狠地朝夜朝玖说道:“你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伶牙俐齿,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将云睿迷得神魂颠倒,竟将这汗血赠予给你?”
那男子脸上气鼓鼓地,白嫩的皮肤极为光滑,若是不开口的话,夜朝玖当真舍不得对他那般,毕竟她也是当过姐姐的。
夜朝玖欲再还嘴,竟然说她是小丫头片子,旁人说她可能不会生气,但是由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这般尊卑不分,毫无教养之人欺负到头上了,她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这个”
“好了,”沈云睿轻声在夜朝玖的耳旁说道,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吞入腹中,而后只听他又对着那人说道:“道人既然来了此处,那便与在下一同回军营一聚可好?”
听云睿的话似是与这个人甚是熟悉,先前她只道这金骁是他买来的,如此一看,这怪异的男子断然不会只是接受钱财之人。
于是,夜朝玖也安静下来,不再与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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