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宇文错已经睡着了，结果苏宓刚打算转身，他就幽幽地开口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意思？

哦，对，天下第一学宫失火，本来就不是小事，而且应尧还死了，毕竟是河西节度使之子，虽然现在学宫内的人还未发现他已经失踪，但很快大家就会在火场找到他的遗骸。

河西节度使势力壮大，割据一方，连皇帝都要敬他三分，这么多年都没能铲除，现在他的儿子死在京都，事情就要蔓延到朝堂上了……

到时候，这就是全天下一等一的大事了。

只不过，失火与大家都没关系，纵火的人已经死了，这也查不出来什么，若是查到也无关紧要。

唯一的谜就是应尧的死。

话说回来，应尧之死也跟旁人没关系，只是苏宓一人为之，这宇文错为什么要说……我们？

“不论怎么样，反正这事都跟你没关系。”她的目光遥遥地落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上，说得漠然。

宇文错从床榻上支起身子，单手支颐，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整个人疏阔清朗。

“那，”他缓缓开口，“我们总得统一口径吧。”

统一口径？

苏宓淡淡一笑，她刚才可是杀了人，手上没有血但不代表着手上没有人命，现在整个人好像全然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

“没事，若有人来盘问，你就说你在火场只看到了我，并未见到其他人。”

这句话把宇文错和应尧之死摘得干干净净，宇文错冲进火场，正好遇到了快逃出去的苏宓，应尧还在屋子最里面，他没看见也正常。

很简单，但是却没有出错的回答。

夜已经深了，从后院救火回来的学子文士陆陆续续地歇下了，苏宓梳洗完也躺下来，正闭上眼，就听见窗外有人言语。

是顾况的声音，还带着惊讶，大概是应尧的同宿报告了人失踪的消息。

很快，火场就会找到他的尸骨，然后就会有人来查案，还是不一般的机构，在河西，节度使也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件事一定需要一个答案的。

这个答案简单也好，复杂也好，查案的过程是要做足了戏份的。

如此一来，那晚在静室内的人，例如苏宓、梁丘临、宇文错一干人等，他们都少不了被盘问。

若是苏宓和梁丘临死在应尧手上，这后面的许多事就不复存在了。

睡吧，明天马上就要到了，苏宓把所有的心事都放下来，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照常吃早饭，听课。

因为静室被烧了，苏宓他们也不用受罚，和其他人一样此时坐在殿廷内，听老夫子讲学。

春日的垂柳在湖边荡漾，苏宓在窗前微微倾着头，神色柔和，一身灰袍，和煦的春光照在身上，清风丽日，表面平静。

在这讲学堂里面，只谈经史子集、政论国事，一片祥和。

但是，从门口沿着廊道一直走，向西北方向靠近，就会看到，在残破的已经烬灭的火堆上，应尧的尸骨已经被找到。

几位官兵小心翼翼地把他抬进棺木，盖上缟素的布，从学宫的后门偷偷地拉走。

老夫子还在堂上忘我地讲学，苏宓抬眸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口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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