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是不欢迎我回来?”
沅泊抬眸,此声音......
尹谧扫了一眼高堂内,坐于濮氏二老身旁的两位老人想必便是她那二娘的双亲吧。目光又移至两旁。
呔!尹谧险些一个趔趄!沅泊怎在此?!
沅泊亦抬起了头,与尹谧四目相对,眼中掠过一丝惊愕。
“不得无礼!”濮全儒见尹谧死盯着沅泊,“这位是太傅之子,还不快行礼!”
尹谧嘴角抽搐了一阵,抬手道:“沅公子,小女失礼了。”
濮全儒吼道:“你这是行的何礼?!仲有你这身是何打扮?!”
尹谧于京都惯了男儿身份,一时间竟忘了其本身乃是女子。慌忙微蹲了蹲,道:“沅公子。”
着男子装,行女子礼,瞧上去竟有些不伦不类。
沅泊起身,抬手还礼,又从容不迫的坐了回去。
濮老夫人迎了上去,握住尹谧,仔细端详了一番,道:“你可知道回来了,奶奶瞧着你在外面竟消瘦了不少!”
尹谧还未来得及与濮老夫人寒暄,便听濮全儒道:“快来给你祖母祖父行礼!”
“祖父祖母?”尹谧偏头问道,“在何处?”
堂上二位老人脸色登时沉了下去。
沅泊脸上浮上一道微微的弧线,看来今日此女并非来为其父道贺。
濮老夫人语重心长道:“谧儿,此事明日奶奶再与你解释,今日人多,你莫要使你祖父祖母难堪。”
尹谧倏地将手从濮老夫人手中抽回,走至濮全儒跟前,道:“又非我母亲,我为何要称其为祖父祖母?”
二位老人面色已青。濮全儒忙宽慰道:“亲家莫要见气,这孩子因先前不在家中,对此事全然不知。事出突然,难以接受实乃人之常情。”
二位老人面色稍好了些,微笑着朝濮全儒点头,道:“体谅,体谅。”
濮全儒见今日宾客众多,沅泊亦在场,不便多生事端,稍软了些,道:“罢了,罢了,不知者不罪!”
尹谧冷哼一声道:“到底是我不知,还是你等不愿让我知晓?!”
濮老夫人迎上去,道:“谧儿,你这是何话?你跑的杳无音讯,我等如何让你知晓?”
“杳无音信?”尹谧冷声道,“莫非你们未到我的修书?”
“......”
尹谧嗤笑道:“如今写封信都不会了?!”
沅泊眼中扬起一丝笑意,往日只觉这女子于添香斋唯唯喏喏,未曾想竟这般伶牙俐齿。
濮全儒软道:“好了。此事我们日后细说。”
尹谧提高了声音,道:“那可不行!”说罢,疾步走至堂外,操起一旁的锣便敲了起来,
“各位亲朋!”尹谧喊道,“夜里好!我乃新郎官之女,濮氏濮谧儿!今日特地远道回来恭贺我父亲二春之喜!”
又是一阵锣声,一旁喝的微醺的宾客全被其吸引,纷纷瞧了过去。沅泊亦抬头瞧了过去。濮氏二老大惊,喊道:“你给我回来!”
尹谧在原处对高堂四位老人莞尔一笑,喊道:“今日乃家父喜迎第二春,我作为其女可谓是欣喜若狂啊!”
“濮谧儿!!!”濮全儒啸道制止,恐其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沅泊抬眉,原是在濮全儒这里听过这谧字。
“作为女儿,因归来的匆忙,未给家父准备什么贺礼!也未尽儿女本分,替父招呼宾客!实乃吾之过!现下,只好以此美酒替父亲敬各位一杯!”
堂上四位老人面面相觑,这濮谧儿莫不是回来捣乱的?
“同时,我亦准备了一番贺词,献于今日一对新人!”
濮氏兄妹一行三人从后堂闻锣声赶来,以为前院唱起了戏。
濮闻见尹谧正持锣立于宾客之中,沉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尹谧笑吟吟道:“我可是专程回来给您道贺!”
濮闻面色骤变,估其并未心存好意,道:“你给我过来!”
“欸!父亲大人莫急,待小女讲完贺词,再与您一醉方休!”
众人现下皆才反应过来,眼前这男装小哥竟是濮家的大小姐!
尹谧鸣锣道:“家父,濮氏闻公子。为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至高堂,下至亲朋,伯俞泣杖,忠孝仁义。这般品貌非凡之人,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好!”众人叫喊道。
濮氏二老会心一笑,满意的点点头。濮闻则沉脸盯着尹谧,恐其出其不意便话锋一转,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能作其妻儿可谓是三生有幸!其素日里骄奢淫逸、纸醉金迷、吃喝嫖赌那也都是信手拈来啊!不求上进,坐吃山空,哄得其妻子替其背了一身赌债不说,竟还巧言令色,污其妻不守妇道,不仁不义。各位品品,这样的人可谓是只应天上有啊!”
“濮谧儿!”濮闻骤然色变。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正欲频频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一片哗然!
濮氏二老亦暴啸:“你,你,你,你给我住嘴!”
沅泊只垂眸饮茶,嘴边开出笑意。原是是专程回来搅其父亲喜事,胆识过人,有点儿意思。
尹谧对一等人置之不理,继续道:“还有更有趣的,各位可想知道?!这濮公子与正妻实则分开不到一月,他便立即寻了新欢!啧啧啧,这般速度真如饿虎扑食,饥渴至极!”
濮虹与濮午于一旁朝尹谧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尹谧视若无睹。
“来人啊!”濮闻咆哮道,“快将这不肖女给我抓起来!”
尹谧见濮闻急了,心中甚是欢喜,道:“瞧!今日我吐了实言,戳中其要害了!他便急了不是!”说罢对濮闻笑道,“我说父亲,您可是淮水县远近闻名的翩翩公子,怎地这般失礼?!”
“你!!!”濮闻气的一时间失了声。
尹谧嘴角开出一抹诡异的笑,道:“各位可知,这位父亲,对我娘亲那般便算了!半年前,因要娶我这位二娘,便将我娘与我硬生生从濮家撵了出去!让我娘俩无依无靠,露宿街头!为父至此,实乃可悲可恶至极!如此品行卑劣之人,各位今日来赴其宴,日后就不怕遭人诟病,成为邻里邻外茶余饭后的谈资么?!”
顿时一阵喧哗!濮氏之事众人早有耳闻,却并不知其中真假,于传言中只听了个表面。如今其二人亲生女儿都跳出来为其母伸冤出来证实,想必其中果然隐情颇深!一群人皆对尹谧所讲深信不疑!
濮玉带着一众家仆赶至堂外。濮闻啸道:“还愣着作甚!将这不肖女给我抓起来!”
濮玉一瞧,这不是大小姐吗!踌躇问道:“少爷,这是大小姐......”
濮闻怒了,冲上去便是一耳光,道:“难道我自己生的东西我都不识?!”
濮玉火辣辣疼的脸,看向濮全儒。濮全儒亦是怒发冲冠,道:“快将她抓了!”
濮老夫人忙道:“莫伤着了她!”
濮虹亦道:“莫伤着了谧儿!”
濮玉捂着脸,扭头朝尹谧道:“得罪了小姐!”
尹谧见一众人扑上来,撒腿便于堂外乱窜!幸得她幼时在淮水县时常打抱不平,跟濮金与濮玉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一众人一时间竟未将她拿住!
见濮氏家中乱成这般,尹谧与一群家仆又东跑西窜,一会将凳子踢翻,一会将碗筷打落。来贺喜的宾客们皆要摇头起身,纷至离去。
濮闻忙喊道:“各位亲朋,别,别走啊!”
尹谧嘴角一勾,笑道:“各位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不走?难道留着给人看笑话吗!?”
不少人听及此,忙叹气疾步离开了!
濮全儒于堂中,瞧着外面一片狼藉,知今夜已无法挽回。跌坐了回去,扶额叹息。濮家的两位亲家见自家女儿的喜事变成一场闹剧,皆紫青着脸,拂袖而去。
濮闻眼见着一众宾客仓皇离去,可谓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狱。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眼前本应宾客如云,而现下已是遍地残垣。
沅泊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瞧了眼外面,尹谧上蹿下跳卖力地躲闪仆人的追捕,眼看着便要筋疲力尽。
“贤侄......”濮全儒见沅泊放下茶杯,恐其与一众宾客一般,将尹谧的信了去,忙解释道,“今夜可真是让你笑话了......但事情原委并非她讲的那般。”
沅泊转头,一笑道:“清官亦难断家务事,不过家事,不足以为笑。侄儿亦未多想,还请伯父放心。”
沅泊至幼便极有修养,如此家丑若是外人在场,想是濮家之人更为难堪,正欲离去便听堂外一家仆气喘吁吁喊道:“老爷!抓,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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