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俭面色涨红,心里激动不已,这被越俎代庖的知县大人终于说话了!而且他说的还是“肃静!”
这太激动人心了!
要知道,刚才的公堂可一点都不吵,只有梁正臣一人的声音,知县大人说肃静,显然是在影射梁正臣的声音很吵!
他这是在很明显的对梁正臣表达自己的不满。
看来自己刚才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陆俭揣测道。
他偷偷看了一眼梁正臣,只见后者面带愠怒,脸色很黑,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正狠狠的盯着自己。
“嫌犯陆俭,你先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但你拳杀韩福,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张运看着堂下的陆俭,威严的语气说不出是好是坏,但他总算给了陆俭解释的机会,这让陆俭很高兴。
“回大人,草民承认曾经和韩福发生过冲突,但我们冲突的时间是下午,而韩福死亡的时间是晚上,且冲突过后,韩福还龙精虎猛,草民不认为韩福的死,是因为我和他争执时打了他的原因。”
陆俭说道。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张运问。
“草民不知。”
陆俭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无奈,但他确实不知道。
“你拳打韩福到韩福死亡,虽然间隔了几个时辰,但这并不代表韩福的死就和你没关系,很有可能是因为你出拳太重,打伤了他的腑臓,留下隐患,他当时虽然没什么事,但回去之后,隐患突发,暴毙而亡,这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是梁正臣说的。
看到梁正臣又蹦跶起来,陆俭道:“知县大人如今正在同草民问话,县尉大人能不插嘴么?”
“你!”
陆俭的话让梁正臣火冒三丈,他说这话的时候,是请示过知县的。
“梁大人是本县县尉,负责本县治安,公堂之上,他有权说话。”
本以为自己的话可以让梁正臣闭嘴,没想到知县竟然开口站在他那一边,与先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原本正要发怒的梁正臣顿时便笑起来。
而陆俭则轻轻皱了一下眉,心中有些难受,不过更多的还是疑惑,不知道这知县和县尉到底是什么关系,先前还表达不满呢,这下又让他说话了。
心里虽然难受,但他看得出来,现在的公堂,是知县做主导,比先前好上不少了。
“县尉大人的话有道理,如果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年男子,和韩福争斗,还真有可能出拳过重,打伤他的内脏,留下隐患。”
陆俭点头附和梁正臣的话。
“你也承认了?”梁正臣冷笑道。
“不!”陆俭又摇头。
“我说的是壮年男子。草民这种,难道大人认为是壮年么?”陆俭摊开手向梁正臣问道,这话让梁正臣一愣。
“草民今年十七岁,身材瘦弱,想必大人是能看出来的,平日在家所做之事大多是读书写字,体力活只限于挑水砍柴。
韩福今年四十余岁,长得那是牛高马大,因常年帮人做工,气力也不小。
不怕大人笑话,我与他争执的时候,他提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扔了出去,混乱之中,我只来得及打他三拳,而且无一处要害。
难道大人认为,一个常年从事体力活的健壮男子,会被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小子给三拳打死么?”
陆俭直视着梁正臣,心想自己又不是鲁提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只打了他三拳,而且无一处要害?你以为你这么说,本官就会信你么?”梁正臣冷哼一声。
“用不着大人您信,知县大人信就行了。”陆俭随意的道。
梁正臣闻言面皮狠狠抖动了一下。
见知县要说话,陆俭抢先道:“这件事并非草民的一面之词,当时在场的薛家村民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大人若不信的话,可传唤一人来询问。”
“好。”
张运点了点头。
“大人,证人已经在此,不必传唤。”梁正臣指着公堂上跪着的另一名男子说道。
这男子正是薛成,他在这里跪了许久,一句话都没说,倒是挺沉得住气。
“当日之事,乃是在薛成家发生的,薛成全程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况且他又是韩福的雇主,我想他做这个证人应该再合适不过了。”
梁正臣说道。
陆俭心中冷冷一笑,让薛成做证人?那这案子还有审的必要么?
要知道,最开始和他起冲突的,就是薛成。
陆俭再次打量了一下坐在上头的梁正臣,在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没见过此人,更没得罪过此人,他实在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针对他,好像非要把罪名安在他身上才肯罢休。
“薛成,你来说说当日的情况。”梁正臣话音落下后,张运对薛成道。
“是,大人!”
薛成今年五十来岁,身板挺强壮,跪在陆俭身旁,足足比他大上好几圈,阔面大口,嘴巴上有一个大大的酒糟鼻,这是他常年醉酒的标志。
不过今天他倒是没喝醉,但那酒糟鼻也还是红通通的。
瞥了一眼陆俭,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大人,昨天下午,这小子闯进我家闹事,我叫韩福把他赶出去,他气不过,就与韩福扭打起来,混乱之中,小人不记得他打了韩福多少下,只记得他下手挺重。
我因为怕伤到他,让韩福下手轻些,韩福人也老实,倒是没怎么动手,只将他给赶出去就作罢了。
这小子走后,韩福说他有些胸闷,那个时候都没在意,可是谁曾想,到晚上的时候他突然就不行了!唉!”
薛成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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