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这位就是知县大人啊,草民还以为咱们睢宁县只有县尉,而没有知县呢。”
陆俭看了一眼张运,语带讽刺,故意拉长声音说道。
这话出口,张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放肆!黄口小儿,怎敢如此说话!?”
陆俭公然对知县不恭,惹得公堂上众多人恼怒,此刻说话的,是知县大人的师爷,一个六旬老叟。
“草民怎敢如此说话?那得问这位县尉大人才知道。”陆俭笑吟吟的将目光投向梁正臣。
梁正臣眉头大皱,紧紧盯着陆俭,他在揣测这小子的意图。
“草民上堂之后,从头到尾就只听知县大人说了两句话,其余的便都是这位县尉大人在说。
若草民没记错的话,根据我大宋官制,平决狱讼乃是知县大人的职责,而县尉大人的职责,只是缉拿盗贼,抓捕案犯罢了。
可是如今,县尉大人插手到这诉讼的事儿中来不说,还屡屡抢话知县大人。
公堂之上,只闻县尉之声,难听知县一语,草民实在不知,咱们这雎宁县,到底是知县说了算,还是县尉说了算,所以才斗胆这么说。”
陆俭一脸懵懂的看着公堂上的众人,一席话说得字正腔圆,明明白白。
但也许就是因为说得太明白,搞得公堂上很多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张运默不作声,但微微皱着眉头。
梁正臣神色有几分恼怒,不过却未发作,他偷偷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张运,心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先前怒斥陆俭的那个师爷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看看知县又看看县尉,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
在他的印象中,县尉大人与知县大人同堂审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县尉抢话知县也不稀奇,不过今天,县尉大人抢话的次数似乎有些多了。
陆俭话音落下后,公堂上许久没有声音响起,落针可闻。
看着这一切,陆俭面色很宁静,他表现出来的神情甚至可以说轻松。
但实际上,谁也想不到,此刻他的内心早已慌得一批,正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还是戴罪之身呢,如此赤果果的讽刺县衙内的官员,能不慌么?
在正常人眼中,这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他不傻,但他还是这么干了,并不是因为他犯傻,而是因为,他没办法。
虽然不知道这个县尉大人为什么针对自己,但陆俭觉得,如果任由他说下去,自己多半就定罪了,以他这性质,一旦定罪,就是个死。
他才穿越过来一天不到,他不想死啊。
他不是个笨蛋,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发现这个公堂有些古怪,那就是县尉竟然越俎代庖,在知县的公堂上屡屡发言,风头比知县还盛。
上一世的陆俭还是看过几本历史书的,知道这个现象很不合理。
他大摇大摆的把这个问题说出来,其实没别的想法,就是希望这公堂能合理一点,知县和县尉各司其职,县尉能少说几句话,而知县能拿点威严出来。
为啥?
因为县尉在针对他啊!
自己的处境本来就处于劣势,现在还被审讯自己的人针对,那不是更劣势了么?
陆俭不求审案的人能帮他做主,立马还他清白,他只求这个人不针对他就行了,能一视同仁最好。
因为只有被公平对待,他的一些想法才有可能达成。
毫无疑问,县尉是指望不上的,所以他只能指望知县,好在这本来就是知县的职责。
所以他毫不避讳的把这件事儿点破。
虽然他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得罪两人而直接被判刑,但横竖都是死,何不博一把呢?
这年头当官的都要面子,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难道知县还能无动于衷?
他不相信。
如果这样知县都无动于衷的话,那陆俭只能认为是自己该死了。
“知县大人一心为民,每天因为处理大量的公务而身心俱疲,作为下官,在审讯案件中主动对案犯提问,为知县大人分忧,这很奇怪么?”
完了!
心中咯噔一声。
等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先说话的还是梁正臣,这意味着什么,陆俭很清楚,他现在只感觉内心哇凉哇凉的。
难道我真的该死了?
我穿越过来只是个意外?
陆俭在心中提出质疑,梁正臣的话就像一根尖刺,“呲”的一下,把他这个胀着气的皮球扎穿了。
泄气之后,陆俭的身子慢慢瘫软下去。
“砰!”
“肃静!”
梁正臣话音刚落,陆俭正悲从中来,突然听到惊堂木一响,紧随其后的是张运的声音,他立时直起身子,眨眼的功夫便像打了鸡血一样容光焕发!
终于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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