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了一季的草药临近收成,却突遭横祸,叫她下半年药房卖什么。
这么琢磨着,很快拐到了西城门,天已没了光亮,城门处驻守的官兵正要收兵关城门。
她赶忙埋低了头,脚步匆忙地从右侧的小城门溜了出去,原以为会被拦下盘问,却意料之外的顺畅。
城外是一片碧绿的竹林,陆子歌走出了城门,一刻不停地径直走向那竹林。天色全黑,她大有可能今晚只能在竹林中过夜了,好在以前也有在野外睡过,有些经验。
正进入竹林三五步,陆子歌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城门已经紧闭,那斑驳的城墙上没有了人息,她眼角黯然,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能有个落脚的地方,此番又要独自一人了。片刻凝视后,她收回目光,攥紧了手心,无妨,总要再回来的。
“在看什么?”
独自遐想间,耳畔蓦地响起一道声音。
她哆嗦了下,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僵硬转过身。
那惊心动魄的容颜映入眼帘,谢既明双眸微微眯着,就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
“谢、谢大哥!!小人苦啊!”
陆子歌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瞬间红了眼,一抽一抽地娓娓道来。
“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是我娘亲捡了我,是她捡破烂供我活下来的,可是、可是天不遂人愿,娘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去年,娘忽然病倒,大夫说她是得了重病,可是我们没钱买药,只能在后山自己种。”
说到动情处,陆子歌声泪俱下,婆娑中见谢既明丝毫不为所动,正摩挲着手中匕首,戏谑地看她表演。
“娘的病越来越严重,撑着一口气到现在,眼看着草药长好,娘终于有希望了,却在那晚被你全毁了,我们唯一的希望没了!这怎能叫我不崩溃啊,娘啊,你好惨啊!”
陆子歌顺着谢既明的手臂滑坐在地,哀嚎大哭。
谢既明不是头一回遇到临死之前卖惨的,却没见过哭得这么夸张的。
“年纪不大,演技还挺好。”
他冷笑一声,一把拎起陆子歌的领子,想将她提起来,却从陆子歌的袖子中掉出了一根手臂形状的木头,徒留空荡荡的一只袖子随风飘荡。
谢既明没有料到眼前这一幕,愕然地松开了她。
“我就是因为天生残废,才被抛弃……若不是娘,我早就命丧街头了。”陆子歌抓着那只空荡荡的袖子,黯然垂下眼眸,眼角红红的小声说道。
“或许真是老天要我死吧,只是可怜了娘,是孩儿不孝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眼前的一幕骤然在谢既明脑海里重叠过,眼前这哭红了眼的少年莫名让他回忆起了些旧事。
陆子歌认命地闭上眼由他处置,却意外地久不见刀落下。
“算了,下次莫要招惹我。”沉吟半刻,谢既明收了手心的匕首,放过了她。
她惊愕地睁开眼。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陆子歌感激涕零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谢既明跳上城墙,消失在夜幕中,她才眼神偏转,嘴角一歪。
“傻。”
仔细一看,宽大的袖子下一双纤细的手俨然都在。
陆子歌捡起那只手臂状的木头,早年用来吓唬小孩做的小木工,想着或许有用便带上了,竟然真骗过了谢既明。
这阎王看着凶狠,却是个老实人。
陆子歌没忍住嗤笑一声,早知如此,她何必收拾行囊连夜出城。
现下骗过了谢既明,算是没有性命之忧,但城门已关,今夜必定只能在竹林中过夜了。
索性等明天天亮,顺道去邻城走走,看有没有挣钱的路子吧。她沉思片刻,消失在了竹林里。
天色泛白,一声鸡鸣突兀地打破了沉寂。
一处隐蔽阁楼里,床榻之上的俊逸男人骤然睁开双眼,面露狠色。
——那夜在草药田里张牙舞爪的臭小孩,哪里是个残废。
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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