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顾源还是老话重说了一遍。母亲见没有听到好消息,谈了一口气转而说道:“程家庄你叔前些日子来了,说是想给你说个对象,年后天儿好了,你去瞅瞅。”
王顾源应了一声。想起大哥来,又想到母亲身子骨弱的严重,王国林的腿天儿一冷又发起疼来,本想拒绝的他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一过二月,天儿就暖了起来,日头一出来,雪水就就滴滴答答留个不停,王顾源早起出来,躲开一滴雪水钻进了厨房,见母亲坐在灶台前,掀起锅盖,从锅里捞出了一个鸡蛋放在灶台上敲了几下,从缸里舀了一瓢水,把鸡蛋扔了进去,自己又成了了碗饭,放在一边,伸手又从瓢里捞出了鸡蛋,拨开地道母亲手里了。母亲接过鸡蛋说:“正月十六,也就是后儿,咱拖你清泉叔去程家庄看看。你清泉叔做媒咱也有点底气。”
王顾源应了一声,转起碗,顺着碗沿儿喝了起来。
王清泉是王庄的书记,在村里数一数二的人物,王庄后辈儿的媒人小半儿是他做了。他做事有分寸,说话得体有理,人也长得气派周正。
傍晚,王国林拄着拐来到王清泉他家,说:“他叔,是这,顾源今年着一过也十了,按理说顾成应该先接人,但你也知道,顾成这脸一个大疙瘩,女娃儿们看着就怕,不好说,这些年也一直拖着。木咋我想着,顾源虽然是个小哩,但年级已经摆在这儿了,咱还麻烦他叔你上个心。”
王清泉为人本来就谦逊热情,和王国林又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就说:“哥,你说哩在理,咱明儿就给顾源张罗张罗。”
王国林说:“他叔,按时这样,去年年底程家庄哩河儿老表来了,说是他邻居的姑娘跟咱顾源差不多,人憨了点,但不讲究啥彩礼。咱这穷,木法给顾源找个好闺女,想着这也行,憨点就憨点,能生娃就行。”
王清泉听了说中,又问:“那咱这啥日子去看看。”
王国林说:“后儿,正月十六,日子也中,趁着不忙,咱去看看,你看你有空木?”
王清泉说:“有空,啥时候都有空。”
说罢,两人又聊了一些,王国林见天儿不早了起身准备回去,王清泉也跟着起身,扶了一把王国林,说:“哥咱送送你。”
直送到王国林家门前,看着他进院儿去了才紧了紧衣服折了回去。
正月十六一早,王清泉就来王国林家,跟王国林夫妇一交代,就揣着糖包子,又拿了盒大前门,徒步去程家庄去了。
天儿渐渐转暖,路上的雪也化成了雪水,王清泉之走在蚂蚁草上,怕弄得浑身泥巴试了体面。晌午十来点钟,王清泉走到了程家庄,他吐了一口气,径自往村里程玲家去了。程玲的父母早就知道今儿王庄的媒人要来看亲,早早的备了茶水,吸旱烟的程玲父亲又去买了一包散花烟放在桌上。
进门前,王清泉找了一根树枝,把布鞋上的泥巴撇了撇,整了整衣衫,确认无误后才走了进去。
程玲的父母早些日子听过王庄的书记爱做媒人,人长得气派,这一见了,心里更是觉得旁人所说不假。慌忙把王清泉迎进了屋,看了茶,又拖掏出散花烟来发给王清泉,王清泉接了过去,就这火,点燃了烟,一缕青色的雾就从他的嘴里轻轻的直上了去。
吸着烟,王清泉喝了口茶和程玲的父亲攀谈起来。
程玲的父亲说:“咱这儿女们多了,四个娃儿,俩女儿,玲儿是小女,他姐跟三个早都结了婚了,如今着小儿从小着,玲儿今年也十九了,是该说人了。”
王清泉说:“现在不比以前,娃儿长大了就是福气,你看你这几个娃儿,一个个都过哩怪美,你这不是福气是啥。”
程玲的父亲听着直笑。
对里屋喊了一句:“玲儿啊,出来给你叔沏个茶!”
大姐知道今儿有人要来看亲,一早就给程玲拉了起来,给她梳了个头大马尾闺女头,这是这里的规矩,闺中的女孩要扎马尾,嫁了人就要盘起来,挽个发髻。
程玲在屋里坐的无聊,听父亲叫自己就走了出去,给王清泉问了好,看上茶。王清泉看着他,想着这也不像人们说的是个傻姑娘啊,他有打量了几眼,估摸着要有一米七,体格苗条,骨架宽大,一头乌发,浓眉大眼。心里觉得挺满意。
傍晚,王清泉去了王国林家,和二老一五一十的说了,二老一听,心里欢喜,觉得这回应该是准了。
王顾源在外面听得真切,听到对方不憨,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两家就这样慢慢的纠葛在了一起。程玲对这件事并不上心,反而是他的几个哥哥和弟弟上心的很,隔三差五的往王庄跑,回来都说:“那小子我看着还中,多大个个子,黑壮黑壮哩,关键是我看他干活犁地也怪利索...”几个大舅子和一个小舅子对王顾源是赞不绝口,五哥说:“憨女儿这回算是蒙对了...”,程玲也不听,也不管,还是该下地下地,该领小孩儿领小孩儿。神志也恢复了很多,一年到头没见几回神经,就是落了个羊角风,猛不丁的就要抽死过去,吓得人不轻。
一来二回,两家人都很熟了,但两个人要结婚的人居然还没见过面,这事儿办糊涂了,但两家人早就觉得稳妥了,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礼数了。
三月份,樱桃树开的正盛,李子树和桃树还抱着骨朵儿。媒人安排王顾源和程玲见面了。到了程玲家,王顾源有些紧张,端坐在正位上,双手直搓裤子,把裤管搓的来回晃动。
程玲的父亲在一旁看的直笑,几个陪客的老人张罗着给王顾源看茶发烟。程玲在屋里偷瞄出来,看见来人黢黑黢黑的,坐着都好大体格,像个小牛一样...
见了第一回面,两人多少也熟络了些,第二回两家人就安排他们独自在街上见面。
王顾源站在接口等着程玲来,之间不远处沾着个姑娘,好高体格,还挺纤细,一个长马尾,不是程玲还能有谁。就有搓了搓裤腿儿,小跑了过去。
“你是程玲吧,俺是王顾源。”
“我知道,我看你好久了。”
“那你咋不叫我哩,我这还想着你木来哩。”说着王顾源挠挠头嘿嘿憨笑起来。
程玲也笑了起来,笑的背后的马尾左右摇晃着。
“你饿不饿?”王顾源问。
“有点。”程玲笑咯咯的回了一句。
“那咱吃点啥,牛肉面还是饺子哩!”王顾源又问。
“饺子,饺子吧!”程玲说。
“那中,咱吃饺子。”
两人前后走着去了一家饺子馆。
“”你吃啥馅儿的?”王顾源问。
“都行。”程玲说。
“那咱就都吃羊肉饺子,羊肉饺子最香!”王顾源说着大喊:“大姐下两大碗儿羊肉饺子!”
“中嘞!”灶台边儿的大姐吆喝了一句。
程玲看着王顾源的样子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顾源不还意思,用手搓了搓裤子,憨笑起来。
吃完饺子,已经过了晌午,王顾源说:“你还怪能吃哩!”
程玲脸一红,没说什么。
两人又一前一后走了一段,到一家卖苹果的水果摊儿前,王顾源伸手称了一大兜,一大兜青苹果疙瘩。
对程玲说:“给,拿回家吃!”
程玲接过了苹果,两人又走了一段,就一个向西,一个向北,各自回家去了。
三月间,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是因爱哪里最温柔最美丽的时节。王顾源走在田埂上,双手插兜里,脚步轻快,嘴里吹起了信天游。
微风出来,两旁的油茶花随着摇摆起来,晃悠着和晃悠着的王顾源一样轻快啊。
程玲也走在田埂上,她最爱油菜花,张开手跑了起来,跑的马尾快要散开,跑的手里的青苹果坐秋千样的摇摆,跑的两边的油菜花扑簌簌的掉下花粉。跑累了,程玲停下来,伸手拿了一个青苹果。
咔嚓。
“真酸。”
王顾成刚吃完午饭,正躺在一块竹篾子上打盹,风吹的竹林海一样泛起波涛来。
他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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