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雾气中分外柔和,银流倾泻在飞溅着已经变色的血的墙上。
“我早告诉过你,要多管教一下他,然后你做了什么,伊迪丝?”那个粗犷的声音带着愤怒,不安。
“该做的事。”被指责的那个女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愧疚或者畏惧的情绪。“你不满意可以向艾登大人请求取消行动,或者把我送去军事法庭。”
“够了。”穿灰色法袍的男人似乎刚刚从墙面上回过神,他伸手示意同伴安静。“一场小小的意外而已,我们的行程才刚刚开始,明天还要上路。村子里总还有干净的房子。”他思索了一下,转头对那个涨红了脸的同伴说道,“队长,你和伊迪丝今晚负责警戒。”
“大人,那帝国随后追究起来怎么办,图尔斯军团不可能不去找那支失踪的小队。”
“那就让维克托伯爵自己去解释他们是怎么屠村的。”伊迪丝将自己手中的魔法书合上,放入行囊中,那双纤细的手上残留着未除尽的施法痕迹。
“说的对,有人比我们更应该担心,所以,去睡觉吧,各位。”灰袍的男人点了点头。
“那个孩子呢,要我去把他找回来吗?”他似乎已被说服,声音平静了很多。
“他想自己回安克利姆。随他去吧,我们的计划里没有他的任务。而且他也受够我了。”
院落里一直沉默的几人示意告退,伊迪丝鞠了一躬,朝塔楼走去,留下两人仍站在院子当中。
“就这么不管他了吗?”被称作队长的中年剑手余怒已消,终于开口。“现在这里并不太平,还是和我们一起走比较好。”
“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灰袍的法师指了指房间里的几具尸体,“5个精锐军团的士兵还有一名军官,还不够说明吗?”
“那是偷袭,又不是他打堂堂正正打赢的。”
“知道偷袭这是好事,”灰袍的法师笑了笑,“说明他真的明白什么是战斗。他和他的亲生父亲很像,而不是像我们。”
“可要是他父亲知道,肯定是要生气的。”
“那等我们死后再听他发火。况且他看到他儿子剑术,会先谢谢你的。”
“这倒是,他的手法已经很精准了,新兵面对围攻能发挥出这种水平无可挑剔,要是他愿意跟着我再学两年肯定更好。”
“但是他不愿意,这孩子脾气和他父亲一样,受不了别人的排挤,然而在帝国处处都有人针对他。让他走吧,离开帝国也许才能让他安心一点。”
“你不怕他给你惹上什么麻烦吗,就像今天这样。”
“他父亲惹的麻烦我们都不怕,那还担心什么。”
“看来,你对他接下来的事很有信心。”
“当然。”灰袍法师抬抬手,紫色的魔力涌出,汇聚成一副星象的图样。“别忘了,我可还是个占星术士。他所要面对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命运,这不是我们该去阻止的事情。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在意我们的任务。”
“任务?不就是例行的星象观测和地脉变动探测吗。”
“那是帝国给安克利姆的说法。”灰袍法师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那种例行的活动,就算我有心参与,有必要派遣你和整支破局者小队提供护卫吗?”
黎明时分,在去往南顿的路上,薄雾让旅人的外套略有潮湿。
阿图尔神情有些恍惚,不久前的记忆里的画面在眼前不断闪现。
村庄的议事厅地板上鲜血横流,大约倒着六十具尸体,穿着棕蓝相间的制服的士兵和军官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但看到神圣遗物学会的徽章,那些士兵显然是送了一口气。
他和同伴跟着士兵们走进附近的一座房子,院子里是一个女人的尸体,应该是厨房的地方,倒着两个孩子,一个被割开喉咙,另一个被草叉钉在地上。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帝都的客人。”说话的那个军官语气很是高兴,招呼他坐下。“这个女人说她做饭的手艺不错。”
他知道,那个军官没必要对他这么热情,神圣遗物学会和军队并没有多密切的联系,但是与他同行的奥术师就不一样了。更何况,那可是位让很多人初见时挪不开眼的美人。
“所以你专门让她和她两个儿子多活了一会儿,对吗?”奥术师将兜帽放下,黑发散乱,与洁白的皮肤映衬。
“您说的对。”仿佛是觉得有些尴尬,那个军官为自己辩解道,“这不过是一群因诺特杂种而已,不值得在意。早晚一天,我们会把他们统统杀光的。”
“因诺特杂种?”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下。
“这是帝国的命令吗?”奥术师名叫伊迪丝,在他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因诺特词汇中,含义是沉默,他曾说过这一点,但他非常喜欢奥术师柔和的声音,就像现在这样。
“算是吧,上头亲自给我们小队批准的休假。”军官随口答道。
他朝伊迪丝看了一眼,奥术师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是一片刀光剑影。
他记不清楚自己的手是因愤怒还是紧张而颤抖,匕首从那个军官的腹部刺入,用力翻搅。紧接着拔剑砍倒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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