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季回头看了看李四,二人相识长叹。
“此事说来话长,我还是先带你找师傅吧。”
师傅?
他们两个这是拜田老爷子为师了?
被桑季领着走到后院,韩睿看着眼前之人,再一次被惊得外焦里嫩!
老铁匠所说的师傅,居然就是眼前这个发须尚黑,年不过而立的中年人?
那人正在后院中摆弄着一堆木材,闻声回头打量着韩睿:“你是何人?”
韩睿赶忙拜道:“晚辈韩睿,乃云中栾···”
“找我啥事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人不耐的打断。
“果然是师徒,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心中吐槽着,韩睿从怀中取出画有轴承图的布,递到中年人手中。
中年人随手接过布帛扫了一眼,就问道:“要用什么材质做?”
韩睿瞬间呆住:这还能用别的东西做?
见韩睿一脸懵逼,中年人不耐烦道:“若是用木刻制,三日可成,万钱。”
“若是以铜筑之,须三十日,五万钱。”
被中年人直爽,韩睿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最好用铁。”
中年人闻言,皱眉沉思许久,问道:“此物可是用于承重?”
铁,在这时还被称为恶金,因为颜色太丑。
被称之为美金的,则是青铜。
两者之前唯一的差距,就是青铜硬度很高,却也因此而容易断——至刚易折就是这个道理。
而铁的韧性相对更强一些,若是精炒成钢,就几乎坚韧无比。
此子言之凿凿,弃美铜而用恶铁,显然是担心此物断裂。
见韩睿点点头,中年人思虑片刻,又看向地上散木,随手将布帛塞到怀里:“容我琢磨琢磨,过几日给你答复。”
韩睿倒也不介意中年人如此性情,甚至觉得他比其他磨磨唧唧的人好相处的多,遂告辞离去。
走回前院,桑季和李四洗漱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门槛上等着韩睿。
见到韩睿,李四上前搭住韩睿的肩膀,“有缘再会,我们兄弟三人喝不寻一酒肆,吃些薄酒?”
韩睿自是从善如流,三人便走向城中酒楼。
一路上,三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引得周遭之人一阵围观。
·
酒过三巡,韩睿问出心中疑惑。
“你们怎么会在田家做事?”
闻言,李四看了看桑季,长叹一声,便将战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匈奴人退去后,榆林塞援军抵达接手云中城防,民夫队便被遣散。
几天后,天使至云中,发放了有功将士的赏赐,李四累计斩首六个,爵升两级,赏钱万五千;桑季与战亡的家奴共斩首级,赐钱两万。
李四这才敢回家,在老母哭骂中将赏钱交出,以求母亲原谅。
李母自得知独子上了城墙后便心神不宁,战后李四又迟迟未归,惊得老妪险些自刎!
断了老李家的香火,她怎么都没脸面见李家列祖列宗了。
“家父生前便是铁匠,我也自小跟在爹身边,学了些筑金之术;娘就让我带着赏钱做束脩拜师礼,和田公学一门技艺以立身。”
言罢,哀伤道:“桑兄弟家在城外太谷山下,等桑兄赶回去时,已无活口···”
“桑兄弟便和我一起拜了田公为师,我们俩打算等艺成出师,就弄个铁匠铺子养家。”
韩睿疑惑道:“二位兄长为何不参军?”
自己都被栾布无所不用其极的留在身边,这俩人也算是有武勋在身,不可能没有出路的啊!
桑季苦笑着摇了摇头:“吾家起于商贾,非良家子也···”
见韩睿看向自己,李四耸了耸肩:“俺娘不让。”
二人的境遇,让韩睿心底一片沉重。
两个在大战中存活下来的民夫,居然沦落到,用得到的赏赐去求别人,教他们打铁的地步!
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又问道:韩睿“田公是个什么来头?”
李四大口灌下一碗酒,抹抹嘴道:“没人知道田公自何而来,只知道,但凡是田公做出来的东西,皆妙用无穷。”
“俺听说前年大战,战况堪危,长安那边的物资又迟迟不到;郡守魏公便寻田公相助。”
“你猜最后怎么着?”
李四一拍大腿,眉飞色舞道:“田公愣是将武库中,废弃三十多年的几架床子弩给修好了!”
“自那以后,田公的名声就在云中打响了,想拜田公学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据说就连陛下都听闻过田公名讳。”
韩睿暗暗点头:这么一个人,应该是能做出轴承来的。
心中之事有了着落,又被两位战友的遭遇而神伤,韩睿举起酒碗,沉声喝到:“喝!”
“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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