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韩睿才头疼脑胀的醒来。
这西元前的酒,或许是因为蒸馏技术不达标,故而看上去混浊无比,喝着也没有很刺鼻的酒精味。
但酒劲却丝毫不逊色于后世的白酒,宿醉醒来后的感觉更是糟糕无比!
揉着太阳穴,韩睿从塌上起身,打量着屋内。
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李四扶着韩睿的咯吱窝,将他送到酒肆客房休息;然后背上烂醉如泥的桑季离去。
桑季昨晚喝多了。
这么说或许很奇怪,因为大家都喝多了···
但跟还能走路的李四,和依旧能保持记忆的韩睿相比,桑季彻底醉了。
酒桌之上,桑季说了很多藏于心底的话——家庭的破碎,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想想也是:桑季原本是个富商公子,含着金钥匙出生,打小就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美丽生活。
家中走关系将他送到云中做门卒,想来也是要借此为门路,让桑季有机会向军官的方向发展。
但战事一起,桑氏数十年基业瞬间化为乌有——财富被匈奴人抢去,妇孺被匈奴人掳走;就连仅剩的一座宅邸,也被匈奴人撤退时的一把大火化作灰烬···
韩睿到现在都忘不了,桑季哪怕醉倒在桌底,坐都坐不起来,依旧嘟囔着道出‘不杀尽匈奴,誓不为人’的远大理想···
虽然韩睿不太能gat到桑季的点,也依旧为战友遭遇如此大难感到悲痛。
甩了甩张同德脑袋,叫小厮打来热水,简单洗漱一番,韩睿便走出客栈,朝着田氏小院走去。
韩睿实在不想再回云中城,被栾布那老东西呼来喝去了!
反正等轴承做出来,脱身的日子就不远了;在阳寿又举目无亲,闲来无事,去催催田曾的进度也好。
踏进小院,不见桑季的身影,李四倒是在院中搬运着废弃木材。
见韩睿入门,随口打了个招呼,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韩睿嘴角抽搐着,揉了揉依旧翻滚的胃,逃也似的跑到后院。
昨日还摆满院内的木条已经不见,想来是已做出成品让人取走了。
田曾独自坐在歪脖树下,拿着韩睿昨天留下的‘图纸’,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满脸纠结之色。
见韩睿前来,便将其召到身边坐下,问道:“此物之理,可是与滚木运物相同?”
韩睿不置可否,田曾又指着轴承两环之内的铁珠:“将滚木替换成铁珠,可是为了以凹槽固定之?”
韩睿越听越开心,点头的样子像极了小鸡啄米。
田曾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示意图:“你昨天说,你是从云中来的?”
“可是西街王铁匠让你来找我?”
韩睿拱手一拜,道:“正是。”
“老大人看了小子画出来的图纸,说此物太过精细,做不出,就让晚辈前来拜会。”
“不知田公可能做的出?”
田曾面色却沉了下来:“没用的东西!”
“这么点东西都做不出来,枉我教他那么多年!”
韩睿已经顾不上惊讶于,田曾骂比他打至少二十岁的王铁匠‘没用’,勉强压抑住激动,郑钟拜道:“还请老大人一试;事成之后,晚辈必有重谢。”
田曾却是摆了摆手。
就在韩睿惊喜于他不要钱的时候,一声嘀咕打破他的幻想。
“你出了钱,我自然得把东西做出来。”
复又看了图纸许久,说了声‘在这儿等着’,就起身走回屋内。
大约两个多时辰后,堪堪欲睡的韩睿见田曾从屋内走出,手中拿着的木制环状物,让韩睿灵台一震!
轴承!
虽然是木制,但模样跟韩睿画出的一模一样!
十几个木珠被内外两环紧紧夹在中间,却也能随着内外环的相对运动而滚动。
韩睿快步上前,接过‘概念版’木制轴承,双目精光大作!
光是手中这个木制轴承,不考虑寿命的话,也可堪一用了!
细一查看,韩睿为田曾的手艺五体投地。
内环与圆珠和想象中差不多,应该是用软木削制而成,不足为奇;真正让韩睿感到佩服的是外环!
田曾将外环按照图中的样子削成,然后从切面正中间锯成两圈!
这个木制轴承的制作过程,已经出现在韩睿脑海中:将圆珠固定在内环和半层外环之间,再盖上另外半层外环;这样,两截半外环并在一起形成内凹槽,将圆珠固定住。
再用木钉将两层外环钉在一起,完美解决圆珠没法放进去的问题!
韩睿满脸激动道:“正是此物!”
“田公可能做出铁质的?”
思虑良久,田曾还是摇头道:‘此物,我只能做出木制。’
燃起的希望又被泼了一盆冷水,韩睿大失所望,旋即激动道:“怎么会呢?”
“田公已经解决了圆珠的问题,怎么会做不出呢?”
田曾长叹一口气,摇头道:“铁环,我自是做得出;铁珠,多花费些时间也能做出。”
“问题就在于,铁环上的凹槽。”
“木环,凹槽可刀削而得;若是铁环,凹槽则无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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