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存部分行李在门卫,曦月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拿着纸条,不时抬头对着着门牌号,“206……205……204!”就是这儿了,门半开的,曦月轻轻地推开门,探进去半个脑袋,几十个平方的房间尽收眼底,雪白的墙壁、贴了瓷砖的光滑的卫生间,敞亮的阳台,四张整齐地学生床,两两对面挺立着,“天!不知道这住宿费要多少钱一年?”对比家里的土坯房,这简直是“总统套间”,曦月不禁担忧起来。
“嗨,你好!我叫陈美娜,你叫什么?哪里人?”头上突然挂下一双白嫩的腿,抛来一串尖细的声音。
“额,你好,我来自丽水,叫沈曦月”曦月抬头瞟了一眼,找到自己的床铺,把东西一放,先翻出换洗衣服,这大热的天,折腾了半天,整个人都酸臭了,先冲洗一下吧。
卫生间不大,紧挨着大门的一块小三角,“咦,这门真奇怪,怎么那么宽?”曦月前后开合了一下,关不上,使劲推拉,也不行。“那个同学,额,美娜,这浴室门好像坏了?”一张粉嫩白皙的脸从高低床上探出来,“这是折叠门,不能前后推拉,往右边拉一下就出来了”曦月照着轻轻一带,果然就把门给拉上了。过了许久,浴室的门又轻轻拉开了一条缝,“啊,美娜,不好意思,再问一下,这个洗澡的东西开关在哪里?”“什么?!你在家里不洗澡么?开关往上抬,开关后面有个圆圆的东西往上提,上面的蓬头就出水,往下按,水就从下面的龙头出来。”“哦,哦,谢谢哈!”曦月赶紧把门缝关上,努努嘴,挑了下眉“在家里,我可是有世界上最大的浴室——扑通跳进河里就行啦,哪有这么麻烦”。
“美娜——美娜,你在这里呀,我在205,我们高中的同学考到这个班的有5、6个呢,而且都在这层楼,他们都在果果的房间聊天,你也一起去吧”一个操着宁波话的大嗓门从门口直闯进来,“咦,你们寝室也有人来啦?哪里的?也是我们高中考进来的么?”“哪呀,我这里可是来了个乡巴佬。”
“乡巴佬?!”曦月抓着满头泡沫的手顿了顿,摇头轻笑:每个人都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看似平等,但生而不同,有的人生来就锦衣玉食,有的人却要为了一日三餐而努力奔波。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谁又规定了,我就得这样活一辈子呢,至少,我这个乡巴佬现在和你们这些城里人坐在一个教室里,读一样的书。
等曦月擦干身体换好衣服,寝室里已经没人了,她甩甩还滴着水的头发,拿起双肩包,就往外走。“刚刚门卫阿姨说,新楼住宿费每年1200元,老楼只要700元,而且水电费有补贴!省下的500块可以让我吃半个学期了”,一路上,曦月都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老师才会同意换寝室。
“您好!我是艺术1班的沈曦月,请问哪位老师是负责宿舍分配的?”曦月挤进嘈杂的人群。
“那边,你找那个大肚子的毛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辅导员”。
曦月望向摊位外面边上的一身宽松素色连衣裙的老师,齐耳的短发,脸上点点雀斑,一个穿着花衬衫,挺着将军肚的老男人围着她,激动地说着什么,曦月赶忙挤出人群跑过去。
“老师,您看,通融通融,帮我们安排一个好点寝室吧,这种连卫生间都公用的房子,我女儿实在没办法住,她哭了一上午了,您看,我给学校加钱,双倍,成不?”老男人不停用手绢擦着汗,脸像被油锅浸过一样,又肥又腻。
“家长,不是我不通融,今年扩招,新建的寝室就那么3幢,都安排满了,我也实在没办法呀。好了,你先回去吧,如果有空的,我一定会给女儿换的。”毛老师不耐烦的摆摆手,转身准备回到蓬子底下躲躲太阳。
“您是毛老师吧,我是艺术1班的沈曦月,我分到的是新的寝室,我愿意跟他女儿换!”曦月心中雀跃,简直天助我也,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老妈在家一定烧过高香了。
毛老师愣了愣,钱就差那么几百块,这么万把个学生来报到,都是要求老楼换新楼,这还是第一个愿意新楼换老楼的。“同学,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就跟我女儿换,唉,我女儿要是这么懂事就好了”花衬衫没等毛老师开口,忙不迟疑上前几步,用力拍拍曦月瘦弱的肩,脸上的油腻闪闪发亮“那边住宿费我已经交了,你也不用给我了,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曦月惊得睁大了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撞得回不过神,“700块我都不用交啦!!噢耶,我一个学期的饭票都有了!”曦月咧着嘴傻傻地望着老男人,此刻觉得他那脸是如此和蔼可亲,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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