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孔世成打开话题,周寻费了很长时间,他和孔世成在茶几旁一人一边坐着,孔世成沏着茶,一杯一杯,很礼貌但很沉默。周寻先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些闲话,孔世成也回应,但极简单,一句话,有时是几个字,像个句号,把周寻打开的题结束掉。一泡茶过后,两人还没有聊天,孔世成换茶叶,安静长到令人尴尬的程度,周寻头皮开始绷起来时,冒出个主意,他跟孔世成聊他一个同学,大学毕业后,考公务员,然后下乡到某个小镇镇政府当办事员。
周寻那个同学高学历,实际办事能力也很强,按理说,小镇镇政府的工作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可他却经常犯错误,周寻的同学认为那些根本不是错误,认为小镇的领导很多东西不懂,却要装懂指挥他,弄得他很崩溃。上个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那天领导出门,他收到小镇居民一件事,赶过去处理了,结果是皆大欢喜的,领导回来后却大发脾气,说他自我主张。在领导的指示下,事情重新处理,结果还是周寻那个同学的办法。
在那个镇政府里,尽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周寻说。
事情就该这样处理。孔世成抬起眼皮,说。
领导最后还是按他的方法,这不是很奇怪吗?周寻发现孔世成有说话的欲望了。
不奇怪。孔世成洗着茶杯,说,他有处理方法很好,可应该请示领导,领导不在也该打电话。
那是明摆着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是程序。孔世成的看了周寻一眼,语气地少见地变得肯定,程序的事马虎不得。
孔世成讲起程序的重要性,做事要怎样谨慎。他讲得那么认真,周寻估计那一刻孔世成将自己当成那犯错的同学了,在他的讲述里,周寻可以脑补出孔世成在单位的样子,工作,为人处世,都极严谨,小心翼翼,规矩到接近古板。
周寻表示会将孔世成的经验带给那位同学,说这话时,周寻有些咬舌头,他不可能跟那个同学说这些的。
周寻认为时机已到,谈起邱健明,他不敢太直接,像无意间谈起邱健明是做生意的,和在单位工作完全不一样,重要的是变通,说自己那个同学也许做生意会更合适。
孔世成点头,周寻认为他被带进话里了,开始拉着他,奔向自己的话题,但仍不敢太直接。周寻提到邱健明在镇上做生意,而孔世成的工作单位镇政府也在镇上。问到孔世成两天回或一周回一次,邱健明主要呆在镇上,周寻打听,下班时间,两人应该经常凑吧。
事后,孔青虬认为周寻尽问些无关痛痒的,是爱打听人隐私的毛病在作怪。周寻嘲笑孔青虬不懂,说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能最真实的反映一个人,而弄清一个人对事件的判断至关重要。再说,跟孔世成聊就要绕着走,单刀直入会吓着他。
好,这方面你是专家,我尽量闭嘴。孔青虬耸耸肩。
孔世成在镇上和邱健明会聚,多是邱健明邀的,邱健明爱喝酒,孔世成在政府部门工作,觉着老和邱健明去喝酒,不好。邱健明说他呆,没胆子,好友间喝点酒怎么了,再说他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官场里的人,怎么了。说归这样说,邱健明还是照顾孔世成,尽量少到外面,安排在邱健明家里吃。
孔世成在镇上住的是单位宿舍,都在邱健明家里聚,吃喝都是邱健明备的,提到这,孔世成现出某种羞愧感,说邱健明偶尔有些事想让他帮忙,利用他在镇政府工作的便利,但孔世成极少能帮上的。
政策不允许的事不能做。孔世成说,很多事也没法跟领导提,总之,都不好办。孔世成声音低下去,眉眼带着谨小慎微的神色。
周寻倒没想到孔世会主动提到这个,忙顺着问,邱健明前段日子来找他,有没有请他办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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