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过了几日,金银像是在地里长出来一样聚拢到德福楼里,各方势力也看到了这满是油水的金山。
话分两头,吴主事这才下了心思,这边得了股份文书也不敢独吞,慢悠悠的在客厅做了半天向府衙后宅走去,顺手捎了半坛新酒……
这县衙自古是大门四面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森严的府门向来拦得是小民生计,可拦不住乡绅仕宦。
吴主事自是打个眼色便有人进门通告,这昭化知县叫王元和,原是隔壁凤翔府出身,北地多年战乱,抗辽抗夏,是人心散乱,读不得几本圣人文章,全靠当今仁宗念北地士子不易,得了这么一套官身。
不过这王知县,却是人情世故的一把好手,从不与治下乡绅为难,与上官也是关系极佳,在这昭化知县的位置上待的是如鱼得水。
今日听闻吴主事来访,便在客厅奉了茶招待,吴主事这人也有意思,一炷香时间过去,也不说正事,只是说德福楼新出了几坛好酒,请大人品鉴一番。
王知县细细端详一番便知有花销来了,给个眼色,吴主事从袖口掏出文书,凑过去在王知县耳旁一阵细语。
“本县才知道治下有如此好少年,吴主事,你打个招呼,在本县治下这等好儿郎可受不得委屈”王知县说完便回后衙去了,只是桌上留了几分水渍,却是分明了利益。
王知县得一成五,各方主事一成,底下的差役小官全当县衙福利的半成红利,算是县衙收下了这份投名状,也给与了德福酒楼护身符。
吴主事这边却有些不满,不过也毫无办法,只得回了私宅,立了帖子,请各位主事一聚……
城外军营里赵都头却是经过了几日艰难,终是恢复了过来,能喝几口稀汤,得知事情往来,便强忍着不适,让人搀着去了指挥使衙门,谢了孙指挥的恩情。
孙指挥对部下也是直爽,扶着赵都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与旁边的文书商讨着这城中德福楼的文书,孙指挥仍是游移不定,怕遭了阴招。
这生人的钱怕是不好收,不过这手下兄弟的救命之恩却是不好报偿,旁边的文书却偷偷凑过去,说了县衙里最近可是大方了许多,对德福楼极是照顾,说罢就退到一旁。
孙指挥这才明了过来,若是遭人暗算,自可拖昭化县那几头老狐狸下水,心里算是有了主意。
自此,县衙里最大的两方势力默许了对德福楼的保护,德福楼在这小小的昭化县城里可谓是风生水起,沈元这人也是懂规矩,每逢初一十五,几坛酒,几封银子,按时按点,与县衙和军门都是极为的熟稔。
两个月一晃过去了,德福楼这日却出了事故。
“这菜里怎么不干净,我昨日吃了回去,拉了一宿的肚子,你这店家,忒是不地道,想必定是做了亏心的生意”门外多了几个吃酒的食客,尖嘴猴腮的脸上点了两颗痦子,煞有介事的指着盘里的苍蝇叫嚷着。
沈元这边坐在柜台打着算盘,听了响动准备起身过去,身边的活计极是伶俐,俯身过来“族兄,你这几日总在外面走动,店里可少不了这街上的泼皮来搅扰”
“吴班头可曾关照?”
“吴班头倒是常来照料,只是这门外边可有竹春楼的活计盯着,这吴班头一到,几个泼皮便快快的从门外去了竹春楼,极是难缠”活计气愤的说着,想必是怕族里的一份产业受损。
沈元这才明白其中的道道,竹春楼可是绵州的员外生意,想必是近几日遭了德福楼火爆生意的排挤,咽不下这口气,来坏人好事,却也怪不得吴班头,这绵州的李员外虽不是官身,却有几个任官的子侄,颇是难缠。
沈元过去掏几个铜钱丢在桌上,只是笑嘻嘻的说道“各位的来意在下晓得了,不过今日的事却不是各位能做主的,今日各位的菜钱我请了,顺带请各位给员外带个话,今晚德福楼一聚,有天大的好事”
几个泼皮有眼色已经准备离去了,却有一两个刺头不甘心还想闹事,沈元招了招手,有人拿了腕粗的木棒出来,极是蛮横的将这几个赶出去了。
沈元朝大堂一招手“诸位朋友,这几日是我德福楼处事不周,让各位看了笑话,今日我请各位一桌一个小菜,望各位海涵”
说罢都是叫好的喝声回荡在大堂里,这二楼角落里吃饭的几位大汉却是走茶马的盐商,各个膀大腰圆,做的都是万利的生意,深山密林里说不得这走盐走茶的是商是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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