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后,宇文瑶便回屋去了,留下姐妹二人独坐着。无笙看着脸色浮白的妹妹,想起她这两天的遭遇,心里更沉闷了。早晨在爹爹书房外听到的种种,皆不能相告,不知道将妹妹闷在鼓里,是好还是坏。
“姐姐,你怎么了?”无奕唤了无笙好几次,都没有反应,只好贴着耳朵大喊了一声。
“哦,我没事,”无笙收拾了一下心情,笑着看想妹妹。也好,妹妹不知道或许是件好事呢,若是让妹妹知道,就她那火辣的脾气,还不知道又闹出什么。她想起了阿娘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虽然浅显,却意味深长。无笙长这么大,阿娘是她最钦佩的女子。她看过早些年阿娘与爹爹的信札,一个明艳骄阳的女子,如今变得温婉秋月,这期间心路艰辛只有阿娘知道了。
“姐姐,你怎么把阿香派给了我,她不是你的贴心丫鬟么,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无奕抬头看向无笙问。
“小莲不是留在别院里了么,你身边没有人可不行,阿香就跟着你吧。她细心,我和阿娘才放心。”无笙说罢便想起小莲的惨状,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也心惊胆战的。
“那好吧,对了,哪个冰山脸怎么回事?”无奕托着腮望向阿香背后那堵黑着脸的墙。
“那是大哥那边的,飞铭,以后他就做你的护卫。”不知道谁惹了飞铭,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和大哥的冰山脸有的一拼。
“啊,那我以后出去就不方便了,被一堵墙跟着,我还不得天天碰壁。有时间我去找大哥说说,让他把人收回去,好赖我这里不是还有二哥么?”谢无奕一脸苦恼,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二哥估计不行,监察司里忙的够呛。以后呢你就在家里,多陪陪阿娘吧。”无笙不知道怎么劝妹妹才好。自己经常呆在药草房里就是一天,而无奕则天天穿街走巷,虽为同胞姐妹,倒没有二哥与她亲近些。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谢无奕嗅到一丝不安,不仅是阿娘和姐姐,连整个谢府都笼罩着不安的氛围里。她转身慢慢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无奕提天生怕热,她的院子靠着菡萏湖。八月的湖里面只有极少的荷花开着,几页小舟在其间穿行采折莲蓬,挖取莲子。等到荷叶枯尽,塘泥浅露,便是采藕的季节。记得去年,她还跟二哥一起下荷塘挖藕来着,最后藕没有挖几根,两个人倒成了泥菩萨。也不知道,今年二哥还有没有时间陪自己挖藕制藕粉。
谢无奕倚着栏杆,看着连天荷叶不见边际,便心生一计,唤来阿香让她取来凉帽,戴在头上,便跳上了一叶小舟,学着采莲女的样子划了出去。这种采莲小舟,只能容下一个人,阿香和飞铭只能眼看着二小姐自己悠着船划进了荷塘里,连忙寻一只大一点的船,两人跟了上去。
小舟行的快,阿香和飞铭的船儿被荷叶梗挡住了去路,寻不见小舟的踪影了,只得返回岸边,让飞铭换了小舟再去找。
这边,无奕优哉游哉,舟子载着她在碧波上荡漾着。荷叶田田,荇草茂然,开着白素素的小花,花蕊鹅黄可爱,无奕便采了一朵插入发髻。谁料竟然引来了蜜蜂,慌乱躲闪间,险些跌入湖中,好在自己重,压的稳船。小舟在荷塘里拐来拐去,拐得无奕自己晕头转向的,一阵心惊肉跳之后,无奕百无聊赖的侧卧在小舟上,一只手时不时的划着水,遇到还未盛开的晚荷,便采了放起来,回去插在高脚瓶里刚好。荷花只得了三四枝,莲蓬却采了一大堆,无奕也不怕伤了指甲,剥开莲蓬取出莲子,去掉青衣,便扔进嘴里。莲子清甜,莲心甚苦,苦的无奕伸出丁香小舌,希望带着荷香的清风能够吹散一点苦味。
稍微好一点后,不死心的谢无奕又剥了一颗莲子,还是苦得让她想流泪。她只能故技重施,趴在船舷,等这波苦味过去。
“哈哈,没想到饕餮娘子还这么能自娱自乐呀。”蓦然无奕头顶传来带着笑意慵懒的声音,一惊,手里半个莲蓬便掉进了水里。小舟一抖,无奕忙抓紧船舷,一个身穿青莲色衣服的男子站立在船头,是慕容曜。
只见他一手拿着三四枝荷花,慢慢的俯下身子,白玉的脸庞带着半截青玉面具,一双凤眸看向无奕,嘴角含着春风,整个人就像是一朵荷花一样,清淡之间浮起一阵馨香。荡漾的水波折射的光影在青玉面具上流动着,竟然闪现彩虹的光芒。无奕看这俊逸的脸,几欲失了神。
突然她的脸上,溅上几滴水珠,微微生凉,方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对着他的脸发起了呆,哎,真是的美色误人。这时舟子早已经平稳,慕容曜坐了下来,无奕只觉得小舟往下一沉,直喊着,“你快出去,这舟子只能坐一人,不然会翻了。”
“这里只有一只船,你让我去哪里?”慕容曜将荷花放在莲蓬堆上,继续剥着无奕掉在水里的半个莲蓬。
那是她的,岂能容人虎口夺食,谢无奕也没多想,便出手要夺,慕容曜身形一闪,她却没有止住身形,只往前去,几个莲蓬被溜溜地撞下了,在水里浮沉着。
看着浮沉的莲蓬,无奕暗想完了,这一次要掉进湖里了。
小剧场
“你没有船是怎么过来的。”谢无奕挠着头问。
“本太子的功夫,那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岂能怕了小小的莲花池子。”慕容曜暗搓搓的将湿了的鞋埋进衣服里。
不远处,另一个小舟默默地漂着,我不存在,我是个没得感情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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