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时,眼底已经恢复清明,她继续说道“所以,公主,这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而这个杀了郑师兄的人,也是你试图想要保护的人,我说得对吗?花女?”
她最后一句话,朝向了还跪坐在地上的花女。
只见那个原本还在大哭的光头女子,忽的安静了下来,她定定地看着温荼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屋子里众人都惊呆了……只有方子弥,依旧淡然地坐着,甚至还优雅地饮起了茶,仿佛早就看穿了这纷乱中的一切。
温荼荼耸了耸肩,指向花女光秃秃的脑袋,又指了指其他几个同样被剃了光头的随从,说“你的脑袋上,有好几处结了痂的伤口,而他们却没有。这便是我推测的依据。
我猜测,你的头发是你自己割下的,因为看不见自己的头顶,所以才会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你们一行人当天被路过的同门发现时,都还在昏迷中。
所以,不可能是白天醒来再割的。这样推断下来,也只剩下一个可能,那晚你们一行人被迷晕时,你因为面纱的遮掩,和及时的警觉,没有昏迷多久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晕过去。
黑衣人离开山涧后,你急急地出去寻找公主,你和公主应该有属于你们的联系暗号,就这样你很顺利地找到了公主和郑南行。
你怕现在回谷中,黑衣人还会找到公主加害于她。于是心里有了一个机会,你把公主和郑南行带到你之前发现的一个地穴边,你打晕了公主,刺了郑南行一剑,把他们两一起藏进地穴。
用石头掩盖洞穴入口后,自己则回到了山涧旁。把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头发给剃了,假冒公主之名,为的是引起宗门对这件事足够的重视。好让宗门派出弟子来找到公主,并且保护公主安全。
我想,哪怕我们今天没有找到公主,明天之前,你也会想办法引我们到公主的藏身之处吧?”
“好聪明的孩子,不愧是方子弥的弟子。哈哈~”花女笑了,她笑得很坦然,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温荼荼却有点郁闷,她聪明关方子弥什么事儿,她才不是他的傻徒弟呢。但此刻,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但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开口道。“为什么你会动手杀了郑南行?有他保护,公主不是更安全吗?”
花女点点头,回到:“我的确没有必要杀郑南行,但是他却有必死的理由。”她转身跪向周玥离,一个长头狠狠地磕在地上:“公主,我对不起你。我……其实是皇上派来,守在您身边的人,我的任务是确保您三年后能够平安回宫,除此之外,还请公主相信奴婢对您的心,奴婢从未想过要害您。原本,这一切都很顺利,直到这个郑南行出现……”
花女起身,她的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她身子跪地笔直,眼眶虽然已经红了,但是强忍着不让泪流出来。
花女不后悔杀了郑南行,因为她恨他。
她恨郑南行的突然闯入,打乱了她和公主原本的生活。那晚在密林里,她听见了,郑南行说要带公主离开,他要把对她而言比生命还要贵重的公主带走,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
她不能允许,也不会让它发生。
于是她动手了,在打晕公主之后,她一剑刺进了那个少年的胸口。
但此刻,她后悔了,后悔她所做的一切让公主伤心了。
“起来吧……”周玥离无力地说道。
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责怪或者包庇任何人,她只是轻声问道:“南行,他最后为什么还在笑?”
这个问题,她没有问任何人,只是在轻轻的呢喃。
她清楚没有人能回答她,唯一知道答案的少年,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
那晚,郑南行对她说,要带她永远逃离这场尔虞我诈的斗争,他说他已经什么都想好了,只要她跟他走。
但,这些想要的未来永远也不会再到来了。
她憧憬的未来破碎了,却还想留住另一道虚影。
她的好姐妹啊,花女……
花女是父皇的人,她早就知道了。
但自从十岁那年,她掉进冰河,花女奋不顾身地跳下来,抱住她开始。
花女就是她的亲人。也是这二十年里,一直温暖着她的火光。
不管花女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待她,她都不在乎,她真的太冷了,只想找人依偎。
而现在,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开,她明明白白地看见了孑然一身的自己,孤立无援地站在世界中央。
什么都没有了,母后,外祖父,花女……郑南行……
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最好睡个生生世世,不再醒来。
梦里,或许自己会回到未思宫。
阳光洒进宫门,把整个宫室照得暖融融的。
外祖父和母后在殿中闲话家常,花女捧着从宫外找来的各色绣样凑过来给她一起翻看。
从殿外走进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他配着长剑,昂着胸,抛给她一个新鲜的还带着露珠的果子,坐到她身边,要给她讲自己前不久在外行侠仗义的故事。
这个故事,她愿意听上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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