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宇彬所在的城市,有一条老街,老街很奇怪,本应该是人迹罕至、没有鼎沸人声的地方。
可是这几日,一旦到了傍晚,这一条沉睡的街道就开始了复苏,像是蝙蝠盘踞的洞穴。
老街上出现的人也很奇怪,他们年纪不一,老少皆有,但是他们都统一的穿着一身黑褐色的西服,就像某种组织或者教会的聚会。
老街上有一家小酒馆,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女人,甚至还可能有中性人,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向着小酒馆靠近。
小酒馆的装修风格很复古,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装潢,钢管附着在水泥墙壁上,红油漆点缀着乏味的墙面,写着“特殊事務保密局”几个大字。
酒馆外的人等候着酒馆的开业,而酒馆里的人就懒散地坐在老式沙发上,随意地将腿蹬在茶几上,昏黄暗淡的光线看不清这人的面庞。
“长官,这处旧址马上就会消失于世界上。”一个女人打开了小酒馆的门,恭敬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
被称呼长官的这位中年人愉快地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站立了起来,笔直就像一位训练有素的军人,他的脸依旧隐藏在黑暗之中。
“看来我的愉快的假期也快要结束了。”长官的声音很沙哑而又低沉,不带走任何的语气情绪,就像是破的八一牌音响发出的声音。
“长官,总部那边现在已经派遣专机,请您……”
还没等话说完,长官就打断了他的发言,“行,我知道了。对了,陈博士在吗?”
女人顿了顿,点了点头,“陈博士在。”
“在忙一些什么,是招生的事情吗?”长官点燃一根印着狮头的雪茄,香气伴随烟团被嗅进了女人的鼻中,雪茄味道夹杂着薄荷味与百香果的气味让她的鼻腔极度不适。
女人很失礼节地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的举动让她微微抬头,不经意间看清楚了微弱火光印照的脸。
女人愣住了,身上的鸡皮疙瘩像是成群的微小蚕蛹绽放她的肌肤上,即使是雪茄、薄荷与百香果的味道也无法平息她心头瞬息带来的恐惧。她感觉她的理智渐渐泯灭。
“真是失理的举动。”长官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斥责的语气。
“长官,你的脸!”女人的声音夹杂异样的恐惧,她感觉到黑色的洪流蔓延到自己的脚底,不可名状的感觉像是畸形的虫翼开始跃跃欲试。
女人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即将破蛹的昆虫,她被未知的恐怖吸引住了,她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想要说什么。
长官突然笑了,笑的很奇怪,就好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呵呵,我的脸,怎么了?”
雪茄燃得很慢,微弱的火光成为了这昏暗环境中唯一的光源。长官并没有将烟嘴放进嘴中,就这样架在手指间,停留在脸前。因为长官根本没有嘴……
女人的双眸里过度放大的瞳孔上印出来的是——
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的面庞。
“放下你的视线吧,不然san值归0,你就救不回来了。”
女人猛然从衣服中的暗扣中拿出了手枪,然后用枪托狠狠给了自己的脑袋来了一击。头破了,流出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额头滑进了眼睛,疼痛与血液的入侵让她闭上了眼睛。
……
偌大的校园,刘宇彬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静过,静得让他毛骨悚然,他坐在自己的课桌上,前排坐着的是他喜欢的女孩的位置。
趁着教室没有人的机会,刘宇彬悄悄地将早已写好并且藏匿在新华词典中三年的情书,小心翼翼放在她的桌盒里。然后想起了同桌昨天的污蔑,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打火机藏在同桌的课本中。
准备好了一切,刘宇彬趴在课桌上,脸上露出傻笑。
期待可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他幻想着喜欢的女孩看见情书时,脸上露出的那阵少女般的俏红;幻想着那个讨厌的同桌一会在晨读时,打开课本掉落打火机后的窘迫。
刘宇彬是一个懒惰的人,懒惰是这个时代的通病,在上一代人创造的物质条件下活着,已经被年轻人当成了所以然。
他所厌学的原因,估计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不想上进与沉迷当下,温室中的花朵很难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他认为改变自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但是他又是一个自身矛盾的人,他享受着自己的不作为带来的精神的愉悦,同时又厌恶着这样的自己,他很迷茫,不知道怎么做,不然怎么会一份情书藏三年呢?
他的快乐容易短暂,当他再一次抬起了手表,查看时间的时候,指针与分针依旧停留在那刻,准确地停留在“06:59”这个刻度。
“要拿去修修了。”刘宇彬用力拍打几下表盘,发现无济于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拿出课桌里的《数学(必修三)》,愉快地入睡了。
刘宇彬睡得很香,歪头趴在课桌上,口水几乎打湿了整本课本。教室后门的冷风可是一个要命的存在,刘宇彬打了一个寒颤,一下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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