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叶一怔,忽地忆起上辈子淼淼死去的场景了,那是昌都阴雨绵绵的梅雨季节,沈之叶刚被封为天朝的内阁大人,官拜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沈府都沸腾了,连一向不屑他的高氏都带着各种奇珍异宝眼巴巴的上门拜访,唯独,那时候的淼淼已经成了魏夫人。
淼淼出嫁的那天,还笑着对他说:“三哥,我都要嫁人了,你也尽快找个嫂子照顾你吧,人啊,总要与人相伴着走过一辈子,不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可怜,我走了之后,你便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就来魏府看看我。”转身,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时间一转便是三年后,他听闻淼淼怀了孩子,在魏府安心养胎,丈夫魏琼楼对淼淼及其宠爱,有求必应。沈之叶多次独自在深夜里醒来,想起淼淼小时候埋在他怀里软软的身子,心头悲痛,窗前的那棵还未长大的合欢,便是淼淼出嫁的前一天在冷阁种下的。
沈之叶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答应过淼淼要时常去看望她的,可是每每备好礼物出府,听见别人争相谈论魏琼楼对淼淼的宠爱,他便再也没了出门的欲望。最后一次相见,便是在那个雨天,事发突然,他刚从宫里谢恩回来,便听得仆人通报说:“淼淼小姐不行了,还请大人去看望她最后一眼。”
身上的官服还未褪,沈之叶忽感心头悲怆,那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不顾一切的往魏府狂奔而去。
“三哥,你知道他们在背后说什么吗?”淼淼披头散发,脸上几乎瘦的不成人形,瘦削的脸庞上没有一丝人气,像极了被风干多年的尸体,沈之叶抱着几乎已经没有重量的淼淼,不发一言。
淼淼流着泪笑着说:“他们都说我有一个位极人臣的哥哥,可是对于我这个嫡亲妹妹大概是厌弃的狠了,所以出嫁至今,从未登门看望,就连我流产,被人陷害,也素来不闻不问。三哥,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你那么疼爱淼淼,怎么会呢?可是听的多了,我也渐渐开始以为,你是真的厌弃我了,三哥,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淼淼?”
沈之叶紧紧抱着淼淼,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就连在外征战被人陷害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他都未曾流下过一滴眼泪,此刻,他却泪如雨下,“淼淼,三哥不是故意的,淼淼,三哥从来没有忘记你,三哥,三哥是......”
在宫殿舌战群儒的他,此刻却找不到一句话解释。
他该怎么对淼淼说,她的三哥对于她的关爱已经隐隐的凌驾于亲情之上了?
因为不敢承认,所以便一直逃避。
即便是在这一刻他都不敢承认,不敢对淼淼说出真相,不敢让淼淼看到这个丑陋虚伪的自己。
“三哥,我知道的,你定是忙着政务,所以才无暇顾及淼淼,淼淼累了,想回家了,待淼淼死后,你将淼淼葬在那颗合欢树下好么?淼淼想一直陪伴着三哥。”
淼淼从来都是如此,不肯让他为难。
那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月,沈之叶也在家陪了淼淼一整月,亲手帮她挽好发髻,涂上胭脂,葬于合欢树下。
魏琼楼征战归来,听闻淼淼去世的消息,跑到冷阁要人,彼时沈之叶早已在朝中安插了大批心腹,也查到淼淼的死因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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