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狂风肆虐,阴沉的天空仿佛一头饥饿又凶猛的野兽要将大地上的万物都吞噬了一般,十分可怕。
一眼望去显得有些荒凉的村庄尽头,矗立着一栋独门独院的低矮的小农庄。
陈旧的院内,身穿驼色粗布棉袄的十一二岁的穆抒衍双手捧着一碗热腾腾黑乎乎的汤药,艰难地在割得人脸颊生疼的风中穿过前院,小心地跨进一间稍整齐的厢房,将药碗放在最靠近门边的小几上,转过身赶紧关上门,将凛冽的寒风挡在门外,这才又端起药碗走过隔扇,进到里间的床榻前。
穆石杰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旧褥子,半天也不见动弹一下,只偶尔发出低沉压抑的咳嗽声,每一声咳嗽都像是要将胸腔里的气息全部挤压出来,听着就让人难受。
穆抒衍对着坐在床头借着窗户透过来的光线做针线的蒋氏道:“娘,爹爹的药熬好了,把爹爹扶起来趁热喝了吧!”
蒋氏抬起疲惫消瘦的脸庞,慈爱地笑了笑,道:“阿衍,快把药放下,当心烫了手!”
穆抒衍将药放在床前的木头桌子上,就要去扶父亲起身,蒋氏赶忙拦了她。
“你爹刚刚才睡安稳,先别吵着他,药先放着,等会他醒了再喝也是一样的。”
穆抒衍闻言,犹豫一下,退开两步,垂下了手。
蒋氏温和地笑一笑,继续低头做手上的针线。
“娘,天色暗了,别紧着做了,仔细伤眼睛。”穆抒衍看着头越凑越低的蒋氏,忍不住道,“我还有衣服穿,您应该给爹爹和您自己多做两件才对。”
蒋氏听了也不接茬,只说了句:“马上就完工了,你就在这稍等等,等下试试看合身不?”
穆抒衍就在穆石杰的床边坐下来,看一眼睡梦中的父亲,又看着低头飞针走线的母亲,闲话道:“也不知道孙婆婆和阿贵哥哥去哪儿了?一大下午都没见他们两个了。”
蒋氏手上的针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道:“哦,孙婆婆上半晌跟我知会过一声,说是今天要带着贵哥儿去邻县的侄女家办点事,要明天才回来呢!”
穆抒衍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道:“唉,早知道这样,应该请他们把爹的药方子带去邻县再找个大夫看看才好,这药也喝了两个多月,爹爹的病却一点也不见好。”
蒋氏鼻子一酸,强忍着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操心这些干什么,你爹没事,等天气暖和就好了。”
然后蒋氏又状似无意地问道:“陈妈呢?怎么不是她送药过来?”
“奶娘说今日风又刮厉害了,要去把房间里窗户上糊的纸加固一下,不然晚上再吹开了,冻死个人!”
蒋氏点点头,咬断最后一根线头,站起身拎起手上的新夹袄抖了抖,对穆抒衍招手道:“阿衍快过来,穿上试试!”
穆抒衍乖巧地走过去,让蒋氏替她穿上夹袄。
“嗯!大小正好!”蒋氏笑眯眯地道。
“娘的手艺还有什么可说的!”穆抒衍看到母亲的愁容消散了不少,也跟着高兴起来。她摸了摸身上的新夹袄,藕色素面粗布长袍,裁剪利落,针脚细密,而且非常厚实,只是穿在身上有些重。
穆抒衍心里一酸,母亲定是因为找不到棉花,又拿自己和爹爹的旧衣服拆了给她拼凑在这夹袄中保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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