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詝看了看几个窘迫的官员,自己说道:“大凡人君之治一国也,必先以节用爱人为贵!”顿了顿,问:“上书房的门轴到底怎么办?”
一人站出:“按照陈例,自然是下到工部,招商承办。”
杏贞觉得好笑,不由自主多了句嘴:“只需要换个门轴也需要到工部招商承办?”
“宫中事宜,‘有例不可废,无例不可兴’,历来如此,招商承办乃是内务府惯例,正合‘有例不可废’。”说到这里,那人口齿顺畅多了。
奕詝愣一愣,这么一说倒是自己外行了,嘴角一阵僵硬,只得说:“就这么点小事儿,你们斟酌着办吧。”
杏贞跪安了,狼狈地逃出了东暖阁,左半边屁股还隐隐作痛,明明看起来那么消瘦的男人,力气却那么大。安德海进来:“皇上,刚刚这位该如何安置啊?”
奕詝看到枕头上留下的杏贞的口水印,皱了皱眉头,望了一眼角落里高脚桌上摆放的兰花,像是一堆草,叶子又戏又长,是那么弱不禁风。
奕詝:“既然是康慈皇太妃送来的,就留下,封她做个答应吧!朕看她骨瘦如柴,了无意趣,给她个封号,就叫兰答应吧。”
奕詝将杏贞枕过的枕头扔到地上,安德海问:“皇上,要不要换一套新的被褥?”奕詝长长地呼了口气:“不必了!朕有些饿了去准备些宵夜吧!”
奕詝喘息渐渐平定了,他慢慢抬起身子,早有准备的小太监,敏捷有序地上前伺候,首先是一块软白的热手巾递到他手里,然后进参汤和燕窝。
最后是皇帝面前最得宠的小太监如意,捧进一个朱漆嵌螺甸的大果盒,跪在御座旁边,盒盖揭开,里面是金丝枣、木樨藕、穰荔枝、杏波梨、香瓜,五样蜜饯水果。
奕詝用金叉子叉起一片梨,放在嘴里,靠在榻上慢慢嚼着,觉得舒服得多了。
安德海退了出来,在一边等候的小栗子问:“师傅,皇上怎么说?”安德海说:“你把兰答应带回寝宫去。”
小栗子又问:“带回哪里啊?皇上没说安排她住哪吗?”
安德海想了想:“先把她送到储秀宫吧!”储秀宫是前朝废妃居住的地方,那凋敝破败的程度,宫里首屈一指。小栗子张大嘴巴,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字:“是!”
储秀宫的情况超乎杏贞的想象。原来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根部被虫蚁啃食得几乎不剩什么的立柱,千疮百孔的窗户,摇摇欲坠的门扇。
这程度简直可以和破庙相媲美,不,破庙至少还有神像坐镇,可是这里却阴森森的,仿佛游荡着亡灵。
杏贞四下打量,看着自己即将居住的新居。
似许久无人居住,眼前的宫殿一片破败,柱上红漆剥落,墙角蛛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细尘,呛得杏贞一阵阵咳嗽。
又回到了奕詝和大姨娘后面,奕詝撇了一眼,两个人都不高兴了,不知道又怎么了。表姐和溪月就在前面,也不好现在过去问奕訢。杏贞回了大姨娘:“额娘,儿媳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了。”奕訢也没兴致再逛了:“额娘,儿子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了。”大姨娘说:“也不早了,我们一道回去吧。”
第二天,杏贞果然上吐下泻的,正月十六,奕詝陪着大姨娘、表姐和溪月一起上街看舞狮。奕詝人在外面,心里却记挂着杏贞。杏贞早上给大姨娘请过安之后,这一整天就没有露过面。十六晚上下雪了。溪月围着大姨娘:“正月十六雪打灯,额娘,好兆头啊。”大姨娘也笑呵呵的。
正月十七了,宫女们已经在收拾去京畿的行囊了。奕詝早早就起来了,表姐赖床,奕詝一个人往大姨娘的住处走。走到府里的游廊,看到杏贞正站在廊上看着院子里的雪。院子里的松树,和已经脱光了叶的枝枝叉叉上都落满了雪,银装素裹。太阳出来了,白色的大地在阳光下闪耀。
杏贞望着着美景,心满意足微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奕詝。奕詝望着杏贞的侧脸,轮廓清晰,美得简直像一幅画,杏贞也十八岁了,个子出挑了,身材虽然清瘦,却也凹凸有致了。奕詝盯着杏贞,没留心脚下的台阶,“哎哟”一声被绊倒,摔在台阶上了。
杏贞这才注意到奕詝,赶忙快步走过去,问:“怎么了?”奕詝站起身,拍拍土:“没什么,雪太滑,摔了一跤。”杏贞说:“这廊上有檐子,哪来的雪啊?摔疼没有?”奕詝说:“没什么,你赶快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回丰台。我先去给额娘请安。”
杏贞说:“我也去。”奕詝想解释又觉得麻烦,正犹豫着,表姐走过来了。表姐说:“皇上,我们一起去给额娘请安吧。夫人也一起去吧。”奕詝看着杏贞说:“那走吧。”三个人到了以后,却发现溪月早就到了,在大姨娘那里哭哭啼啼的,吵着要和奕詝一起走。奕詝早就料到了。杏贞看看奕詝,奕詝一脸无奈。
奕詝并没有理溪月,只是和大姨娘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抬脚走了。顺手把杏贞也拉走了。这正是最明确的答案。
更名地已经正式开始推进了,京城发来的邸报再清楚不过了:对于农民耕种的原属于明朝宗室的土地,百姓可以不必支付田价,照常耕种。对于已交过易价银两的,可以从来年的常税中冲洗。然而,麻烦总是会不断发生。布政司衙门里,奕詝正和官员们议事。李大人说:“佃逃地荒、土地占有关系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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