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越不徐不疾小步走着,而奚舞拉着她的手雀跃的像只鸟儿。
她们走出了巷子,软玉墨玉才又远远跟上。
手臂晃着晃着,奚舞便发觉顾清越手腕上戴了个冰凉的东西,一看原是个镯子,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那镯子玉质极佳。
“怎么了?”
听见顾清越这样问,奚舞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顾清越的手腕看,她略显局促地松了手,道:“王妃姐姐这镯子真好看,怎么之前不见戴过?”
顾清越抬起手腕,晃了晃道:“之前没戴过嘛?忘了,走啦走啦!”
丞相府那边,千柔儿小心打开了顾清越让知夏送来的金花镂角小匣子,里面只有一个玉镯子,还有一个香囊,静静躺在锦绸上。
一旁的秀儿皱了皱眉,道:“煜王妃这是做什么?哪有女子赠女子香囊的?赠送香囊也就罢了,这上面绣的哪像是个女子绣的,手脚再笨也不至于做成这个粗糙的样子,如此随便,也太不尊重人了些!”
“不许无礼,莫要乱说话。”千柔儿拿起香囊看了看,果然针脚粗糙,绣的花样看不出是山茶还是芍药。但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便有一股凉香袭入肺腑深处,让人顿感清爽舒适,她不禁感叹道:“凉而不寒,好香料!”
千柔儿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对秀儿道:“煜王妃哪是送我香囊,她是赠的香料,我还不曾用过这么好的香料。”
秀儿不禁问:“有那么好吗?”
千柔儿将香囊在秀儿鼻头晃了晃,秀儿眼里一亮,却是偏过了头,仍吐槽道:“不过这香囊着实太丑了些。”
千柔儿神色复杂地又看了一眼,似是也觉得这香囊过丑,便对秀儿说:“你去把我之前绣的那个香囊换上这个香料。”
秀儿拿了香囊便去了,千柔儿又拿起那个玉镯子看了看,翠色的,玉质上乘,她看不出是什么玉,只是直觉这镯子珍贵至极。
顾清越的那侍女只是把东西送来,并没有多说其他,而这匣子里除了这只玉镯和那个香囊,也再无其他,千柔儿猜想顾清越的意思应该是药继续,不用再换,而香料应是安神的,至于镯子大概就是作饰品用的。
千柔儿倒也不怕顾清越会害她,她这病本就是膏肓入骨,就算顾清越真的要做些什么,早一步晚一步,都是死,中间又能差几天,况且她直直觉得顾清越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来。
正想着忽听得外面喊了一声:“小柔!”
闻声千柔儿惊慌转身站起,玉镯子也随着她的站起掉落在地上,好在玉镯子是顺着她的衣角掉落的,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而她此刻也不敢去低头看看镯子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碎,因为那声音的主人已经瘸着腿走进来了。
“小柔!”
站进门来的,正是千柔儿的大哥,千琰,和千柔儿有三分相似,说面相斯文,却有一双冷峻的眼睛,估计是匆匆赶过来的,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
“大……大哥,你来了?”
见千柔儿这样,千琰略收了收脸上的愠色,问:“你怎么会和煜王妃有交集?”
千柔儿这下更顾不得地上那个镯子了,她急忙绕到案前,拉着千琰想让他坐下:“大哥,你快坐下歇歇罢,不要一直站着。”
千琰甩开千柔儿的手,语气更严厉了几分,仍是道:“我问你什么时候和煜王妃有交集的?”
千柔儿紧紧抓着衣袖,不安道:“之前去广缘寺的时候,我失足差点摔下山崖,是煜王妃的人及时拉住了我。”
“所以你就不和爹爹商量不和我们商量,擅自去煜王府拜谢了?”
千琰这一句几乎就是吼出来的,千柔儿肩头微微颤了一下,急忙道:“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差了人去,对吗?那你怎么不亲自去啊!那可是煜王府啊,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你怎么不亲自去?”
听着千琰用反话讽刺着,千柔儿忍着眼泪道:“是我的错。”
“所以你是在遗憾不能亲自去登门拜谢么?”
千柔儿慌忙解释:“……不是……我不是……”
这样含糊不清的说辞更激怒了千琰,他冷声道:“你看看因为你!咱家已经遭了多少祸事了!你还想怎样?!病”
千柔儿迎上千琰的目光,此刻她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清泪了,带了些哭腔喊道:“大哥!”
也不知是看到千柔儿这副模样被触动了,还是想到自己如今这具行动不便的身子也不比她强了多少,千琰微微一怔,却还是把“病秧子!”三个字吐了出来,说的有气无力,全然没了一开始的戾气逼人。
看千琰杵在原地也不动也不说话,眼眸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千柔儿急忙擦了眼泪,上前拉住千琰的衣袖,一个劲儿说道:“大哥……大哥……对不起!对不起……你莫要再气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真的你莫要再气了,你实在不放心我愿意搬回广缘寺住,离京城远远的,谁也不见……”
千琰眼珠子这才转了一下,他甩开千柔儿的双手,怒道:“千柔儿我看你果然病的不轻!好不容易楚慕言走了爹爹能暂时把你接回来,你现在又眼巴巴往里面跳是吗!你是生怕丞相府没个软肋把柄被人家握在手里吗!”
千柔儿心想时至今日,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却是道:“是我又草率了,日后我不出府便是了。”
这时秀儿刚好捧着换好的香囊欢欢喜喜进来了,看见他们兄妹她立马站定并把香囊藏到了身后。
然而还是被千琰看到了,他问:“那是什么?”
秀儿看向千柔儿,而千柔儿默不作声,也没有任何表示,她只好道:“煜王妃回赠了小姐一些香料,奴婢刚用香袋给装好了。”
千琰伸出手,道:“拿来!”
秀儿小心将香囊放在了千琰手上,又退回原位。
千琰也没细看,只是把香囊攥在手心,他抬起另一只手往桌子上一放,是一根用糯米纸裹着的糖葫芦,然后转身向外一拐一瘸的走去,千柔儿眼泪又涌上来:“大哥!”
“我去将此事说于爹爹,你莫要再与煜王妃有任何交集了。”
千琰背对着她说完这句,便一高一低地离开了,千柔儿则慌忙去找那只掉落在地上翠色镯子,好在没有摔碎,她捡起来拿在手里沉默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戴在了手腕上。
做完这些,她终于瘫坐在椅子上,拿起那根冰糖葫芦晃在眼前,喃喃道:“如果能好好活着,谁不想活着。”
她轻轻咬了一口,还是很甜,像以前一样,不知怎的,眼圈就又红了。
嘘我不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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