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个周末的上午,一行人集结完毕,扛着?头铁锹又浩浩荡荡地开拔进山。随即,一行人分作三拨,各自守在了自己的山头,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漫山的石头是最好的建筑材料,村里长大的孩子自小就学会了砌砖垒瓦,也无需图纸,半天功夫一排排石头砌成的“宝座”、“堡垒”便摆在了面前。大家欢呼雀跃着,为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而激动欢呼。细心地孩子们不忘自我的本职,还专门搭建了写作业的石头条案,声称放学后到山寨写作业。
基地落成,又是一天过去了,大家提议,明天凑点吃的,到山寨“稳稳居”。此建议又得到了大家的热情附议,但考虑到好多人的作业还没做完,家长安排的家务还没干,便建议中午过后,大家到山寨野餐“稳居”。
第二天上午,大家各自去忙活各自手头的事儿,小山被家里安排在麦场里晒麦子。临去麦场前,他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下午上山寨吃肉火烧。那时,村里卖的油酥火烧两毛钱一个,肉火烧五毛钱一个,如果用小麦换,一斤麦子好像可以换三个油酥火烧或者一个肉火烧,具体记不清了,总之那天下午,小山背着五十多个肉火烧上了山寨,聚首的不到十个孩子一人吃了五六个,还外加其他若干食品,热热闹闹地给山寨稳了稳居。后来小山娘发现少了大半袋麦子,以为被人偷了,骂了小山一顿,卷了半天街,也就不了了之了。
山寨落成之初,基于新鲜感,每天下午放学,十来个孩子就奔跑着到各自的山头写作业,随后玩耍嬉戏,待到天色渐暗,村里传来母亲呼喊吃饭的声音后,一个个陆续离开返家。时间久了,这种新鲜感也就淡化了。一日,大家坐在山头的“宝座”上发呆,思索着人生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忽然,小明语出惊人:“要是有人来袭击我们的山寨怎么办?”这个问题一抛出,大家顿时紧张起来。“要不我们搞次演习?”小山建议到。众人一下提起了兴致,腾地端坐起来,但很显然,现场的人不多,一旦分成两拨,就没几个人了。大家决定先行回家,张罗人马,同时带着各自的武器装备,约好中午饭后在山寨集合。
农村吃饭都比较靠后,吃早饭前一般先到临近的地里干一会农活,午饭更没有准头,有时一两点,有时三四点,夏日的晚餐则一般在八九点左右,吃完饭冲个凉就睡觉了。所以到了三点左右,山寨里七七八八地孩子才算聚齐,粗略一数,居然有三十多个,这可是有史以来我所统领的孩子最多的一次。大家都异常兴奋,按着高矮个穿插着分作两队,一队攻、一队守,拉开架势,便气势滔天地战斗了起来。
一时间,欢呼声、叫喊声、拼杀声此起彼伏,期间还穿插着一两声哭骂,战斗嘛,难免会有损伤。等到第一次攻守结束,鞋子被踩掉底的、衣服被扯烂的以及身上淤青的不计其数,一众人各有损伤,但丝毫不影响大家的兴致,吵闹着要换过来再来一场。掉了鞋底的孩子不能参加,被指定为“观察员”,来观看整体战斗形势,其他人则摩拳擦掌,准备重新投入战斗。
有了第一场的经验,第二次战役就有序得多。准备阶段每个人都做了一定草帽,潜伏在山野间,居然颇为隐蔽,只要不出声,根本无法判断谁在哪里。就在大家蓄势待发之际,“观察员”发出紧急信号,按照他所指示的方向,放眼望去,一大群山羊正浩浩荡荡地啃着青草往山上攀。这怎得了,小伙伴们一个个怒目而视,低声传递着“山寨被敌人进攻。”一看这群羊,就知道是村里王虎子他爹放的,他家拥有我们村规模最大的一群羊,虎子爹在村里口碑不好,有人看见过他指挥羊群啃过别人家的麦苗,这在村里可是一项恶行,算是犯大忌了。所谓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斗斗王虎子他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我指挥弟兄们继续潜伏好,一个个紧握着木棍或石块,待到羊群接近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响彻山野,羊群被惊得四处逃散,木棒敲打声、石块撞击声、孩子们的呼喊声,振聋发聩,貌似一场真正的大战正在打响。山窝处,虎子爹被吓了一跳,慌忙爬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冲着我们直嚷嚷。这家伙,一放羊就把羊群赶到山坡上,自己找窝睡觉,不啃庄稼才怪。虎子爹骂骂咧咧,大声吆喝着:你们要是敢打了我的羊,看我不砸断你们的腿。不说还好,这一声吆喝直接点燃了伙伴们的战斗激情,木棒和石头也不再仅仅吓唬羊群了,直接招呼到羊身上,这下上百只羊可彻底乱了,东奔西跑,四处乱窜。虎子爹毕竟是老羊官,一看情形不对,直接控制住头羊,连拉带拽的向山下奔去,一边跑一边回头放狠话: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给我等着啊……
“哈哈哈哈……”胜利的笑声响彻山头,赢得了一场真正战役的胜利,大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耀。直到夕阳西下,战士们才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回到了村子。
一晃多年以后,我和长河、小山再次登上“三大江龙头岗”的山顶,发现最上面的“宝座”雏形还在,三人很是兴奋,愉快地回想着年少时的时光。长河说:要不咱们真在这山上建个基地吧,这里据山下的水源也近,风景又好,适合居住,等以后咱们都搬回来。他一边说,一边走东走西地做着规划,畅想着对未来美好的设计。
忽然觉得,有时候走着走着,走得越远,就越想再走回原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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