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烦您带着他睡吧,采葫去拿床被子来,明天我们再想办法找人把他送回去。”
萩娘回了自己房间,让采苓伺候着拆了钗环,一边梳头一边想着今天李妈妈说的话。
事情最一开始是从丹阳郡换郡守引起的,严格地说,是因为迁都建康引起的,这件事情是不可能为个人意志转移的,皇帝除外。
能做手脚的只有郡守的人选,为何将世代镇守丹阳的吴氏踢走?为何换来如此无能昏庸的张大人?要知道丹阳是离建康最近的郡,不管是军事还是政治经济上都是非常重要的。
新郡守推行新政是因为师爷的提议,师爷姓甚名谁?是单纯的为敛财还是哪方势力派来的?有什么目的?
母亲难产是郁结于心还是有人存心用计使坏?怎么会早产那么多天?
郑氏和父亲的相遇是偶然还是事先策划的?荥阳郑氏对丹阳郡是否有什么图谋?父亲手里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得到的呢?
阮氏为何要匆忙送走孩子,如果不是她亲口吩咐的,任安也不敢擅自将孩子送走,正因为她送走了孩子所以她的自缢顺理成章无人追究。
萩娘觉得自己想得太深,也许根本没那么复杂。
第二天一早,那个奇怪的孩子,恩,奇奴……不见了。
然而,秦军主帅苻坚统兵八十万南下的消息却在府里府外传开了,一时人仰马翻一片慌乱,也没人在意一个孩子的去留。
萩娘在西苑领着丫鬟们收拾细软以备不测,郑氏屋里的婢女翠环却匆匆赶来,不等通报就打帘子进门找萩娘:“女郎,外院传话说有人找老爷,老爷不在他就求见你,说必须见到我们家的主子。”
“母亲不在家吗?”萩娘疑惑。
“主母去镇上买粮去了,因说数目大所以亲自去了。”翠环不假思索地答道。
好吧这理由也说得通,但郑氏的丫鬟来找自己,行事还是得稳妥些。
“李妈妈帮儿看着屋子吧,仔细别错漏了东西。采苓跟我去看看,采葫腿快,先去外院探探情况看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行事越发滴水不漏了。李妈妈欣慰地笑着连声答应。
萩娘这才十分优雅地挪动步子,带着采苓用最慢速度向二门走去。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匆匆跑回来的采葫,上气不接下气地回话:“女郎,是真的,外院刘管事回说那人等在角门外的马车上,派了个小厮传话的,并不肯进府来。”
萩娘狐疑地盯着采葫的眼睛想看出这话的真实性,采葫却是实打实的一脸真诚。
这丫头不会说谎。
是什么人呢?有要紧的话要说还不肯进府,遮遮掩掩的,肯定不是好事。
纠结了一下,萩娘还是带着两个丫鬟走到角门外张望了一下,果然巷口停着一辆马车,门楣上刻了一朵玉兰花。
眼熟。
这不是前不久建康城里遇到的那位“美人”的马车吗。
萩娘想了想,吩咐了采苓一句,快步走了过去。
还是那个壮得仿佛肉都要爆出来似的马车夫,人高马大却特别爱脸红,他朗声道:“女郎,我家主子请您上车。”
主子这般神秘,奴仆却完全相反十分坦荡,这对主仆真不像正经主仆。
萩娘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尊驾有何要事?”
马车夫笑道:“您就快上车吧,这世上还没有谁拒绝过我家主子的邀请呢。”
车内之人轻咳,车夫脸色一肃,不敢再说。
好奇心害死猫啊,萩娘拉住裙摆,小心翼翼地快步溜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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