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呢,我只想说,从小练功长大的我,怎么可能跟你似的冻得哆哆嗦嗦?”
他一口气答完我说出的所有疑问,稍动胳膊放走了在手掌里啄食的鸟,弹掉了剩余的一些鸟粮沫儿,缩回了手。
“我哪里冻的哆嗦了?”气不过,我瞪了他一眼,语气微恼,但底气不足得说:“你说的你知道去哪找我表哥的。”
他闻言皱眉:“真是麻烦,我这一天的生意都丢了。”
听他如此说,我嗓间忽然一阵噎痛,转身走出石亭。
是吧,麻烦。我本以为离开了林家,离开了金陵,一切都还会好一些,可是我果然是不出阁门不谙世事,来了青州却连自己的表哥在哪都晓不得,还要求于别人。
“诶诶,你去哪?”萧寒月的声音紧跟身后,随后见他一个大步越过了我,挡在了我的身前:“林二小姐,院子里到处积雪,你走慢点别摔到了。”
“我知道,”我说,“萧公子不必为我麻烦。”说罢躲开他,继续往前走。
他“唉”一声长叹了一口气,再次拦住了我,道:“千金小姐就是千金小姐,开个玩笑都不可以!”
见我不说话又说道:“你自己要去哪里找苏子逢,青州那么多教书的。”
毕竟是真的要求人,该低头时总是要低头的。
我说:“萧公子,昨日与今日对你多有劳烦。等我见到了表哥,定然不会在给你添麻烦。”
“得得得,”他摆手,“咱们都认识多久了!”
我:“……”
——
完全超乎了我的所想,苏子逢教书的学塾是在青州地界的村野。
与其说是学塾不如称作私塾。
据说不过十余学童,学费虽低,但由于村野偏僻,村民又都只以耕种维持生计,故而富裕者不多,上得起学的,都已经算是村里过得不错的了。
萧寒月雇了两辆车,行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到那处村野。
我暗叹一口气,幸好遇到了萧寒月,不然任我在青州城镇上找遍每一个角落,都不会寻到苏子逢。
两辆马车在村口停下来,我下车,村头的几株盛开的冬梅映入眼帘,芳香蔓延,沁人心脾,真的是这素白中夺目的艳色。
村头的粗糙牌坊上,刻着三个大字“寻梅村”我看到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这么偏僻的村野,怎么取了这么个雅致的名?”
萧寒月站在我身侧,眺了一眼牌坊,道:“你可知此地为何名?”
我疑惑:“我怎知?”
他道:“此地是青州地界偏西的岁寒谷,由于地势原因,入冬十分寒冷,贫瘠非常,故被称作‘岁寒谷’。恰巧谷有三村,多年前此地出了一位及第状元,状元寒窗苦读,不忘昔日之苦,亦不忘乡亲邻里之恩,金榜题名后,报效家乡,以岁寒三友‘松、竹、梅’的顺序命了村名。并在三村都建了村童都上得起的低偿学塾,乡亲们为纪念这位状元,便由村的命名分别在村里种植了松、竹、梅这三君子。昔日背了‘岁岁贫寒’之名的岁寒谷,也成了一个另有风雅原由的小有名气之地。然而时过境迁,斯人已逝,如今这三村早已不负那时风光。”
我笑:“萧公子果然对青州人熟地熟,晓古通今。”
“所以说,你遇到我真是运气够足。”他对我刚刚似褒实贬的话语完全扭转为前者,后者被截断无踪。抬手折下一枝红梅,大摇大摆得朝村里走去。
我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与在萧寒月宅子时一样,我们踏着雪,同样是深一脚浅一脚,不同的是村路不平,时高时低,走起来更是费劲。
村民们扫雪的扫雪,忙活的忙活,见到我们两个外人进来,也不大在意。只有一群玩雪的孩童,似乎怕我们会踩坏了他们好容易才捏成的小“雪雕”一般,戒备得看着我们。
我和萧寒月会意绕开,他们又玩得不亦乐乎。
苏子逢教书的地方果然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茅草屋私塾,也许是天冷的原因,透过漏风的窗子见到学堂里寥寥可数的坐着六七个学童。而在堂中教书的,却不是苏子逢。而是一个佝偻的老者。
萧寒月与我一前一后地走到学堂门前,老旧的木门被冬风吹的吱吱呀呀作响,萧寒月收敛了刚刚猖狂的态度,敲门三下。礼貌良好的道:“老先生,可否开一下门?”
“谁呀?”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传来,随后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
老者不明得打量我们一眼,似是很快明了,颔首说:“二位是苏子逢的故友?”
不待我开口,萧寒月抢白:“正是如此。敢问苏先生现在何处?为何不见在此教学?”
那老者闻言似是有几分惊讶,略顿一下说:“他进京去赶明年的科举了。已经走了半月,二位小友不知吗?”
听他说完这句话,我如晴天闻霹雳,险些站不稳。但还是萧寒月先行开口:“赶考?”随后将看着老者的目光转向我,再转向老者,道:“他怎么没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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