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金陵落雪的婉柔轻盈,青州的雪似乎是想要将整座城镇吞食掉一般,贪婪地不肯有半分消停。
没有炭火和暖炉,尽管棉被足够厚实仍觉不挡寒。如此受着,本来就心事重重的人更难有睡意。
既然辗转难眠,我索性下床,去找找有没有可以供暖的东西。
我取过来斗篷,一手裹着斗篷一手轻轻拉开房门。冷风当即随之而入“嗖嗖”灌入室内。我不住打了个寒战。低头望见地面落雪已有半尺高。一只脚试探着踏进去,果然没过脚踝。
抬眼再看四周,不大不小的庭院应该能住得下四五口人。想来萧寒月这些年来在青州过的还不错。
我小心翼翼地沿着屋檐朝南走,北边是萧寒月的卧房,南边是厨屋和柴房。为了不惊扰安寝之人我几乎是踮着脚走的。冬风不时的扑向我的前襟绕过我的膝盖。我哆哆嗦嗦地走到了柴房门口,如同行了几十里路。
柴房的门虚虚掩着,我伸手推开一扇。以来时一样哆哆嗦嗦的姿势慢慢地走进去。
皑皑白雪透过门窗映的柴房内并不怎么黑暗,但在这寂静的雪夜里,也足够让一间没有灯光的屋子生出几分幽然之感。
借着几分雪光,我在柴房内粗略看了一遍。居然真的没有火盆或者暖炉之类的东西。我叹了口气,总不能抱着一堆柴木回卧房里点了。那样似乎真的很刺激?
出于不想给人添麻烦,我打着寒战打算原路返回那间温度与外面都无甚区别的卧房。
就在我一只脚刚刚踏出柴房门槛时,忽听“哐当”硬物落地声在我身后的柴房内传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吓了一跳,我立刻回头。更可怕的却是地上没有任何落下来的东西。
幻听?不可能,如此大的一声响动怎么可能是幻听?
正在我思索着要不要再到柴房里看一看时,忽见身后的窗子前不知何时停着一只通体黑色的鸟。
鸟不大,看形似莺类,却不知如何会出现在这么冷的雪夜里?
它的眼睛如同两粒及小的曜石,在雪色的照映下闪着白光。看上去竟然莫名有几分可怜楚楚的感觉。
“刚才……是你吗?”我轻声发问。
它还是落在窗子前,明亮的眸子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忍不住笑了,我居然想和一只鸟对话?!是不是傻!
没有寻到任何能够供暖之物,我无功而返。心中想着明天无论如何也要问问萧寒月如此耐冻的本事是怎么练出来的。
——
蜷着身子一夜无眠,直至翌日破晓,窗纸透出的颜色由漆黑变成了灰蓝色,我才下床去拿斗篷。
还是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我一只脚迈出门去,却在下一刻愕然一退。
使我如此大惊绝对不是外面堆积了多厚的雪,而是半夜在柴房里看到的那只通体黑色的鸟,此刻正以三尺的高度环绕在我暂住的门口飞着,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我拉开了房门,它“嘤嘤”叫了两声,改变了飞行的高度和固定环绕的地点,朝着右前方飞去。
似乎知道我会好奇跟去,它飞的不快,忽高忽低的越过宅子内半人高落满雪花的山景石,只够一个人过的小石桥,和被冰封的严严实实的院内水池。
我一路深一脚浅一脚踏雪跟着,终于在最后看到它停落到了离水池不远的一块山景石上。而山景石前方,是一座被白雪覆盖了顶部的石亭。
石亭里坐着一人,不看也知,正是仙居楼神堂的主人萧寒月。
“睡醒了?”萧寒月手里似乎撵着什么极碎的东西,一身青色的交领襦裳外拢着薄如蚕翼丝织的外衣,晨风吹拂得衣袂飘扬。撵着东西的手平伸着张开,那只黑色的莺鸟立刻朝他飞去,落在他的手掌啄的不亦乐乎,原来是鸟粮。
我感觉我完全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他有多耐冻,而是应该确定,他根本就不会感觉到冻!
“一宿没睡着。”我整理了一下衣衫连带也整理了一下思绪朝石亭内走去。
他没有再说什么,目光投向了莺鸟,任由它在自己的手掌里啄来啄去。
我说:“你养的?它是什么鸟?”而后又补充的问道:“没想到你平时起这么早?你不冷吗?”
如此干涩又紧促的几句问话出口,萧寒月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林二小姐,您不用慌,一条一条分开问,不然在下也捋不清楚,不知道怎么答了。”
“……”
他说:“不过我这么聪明,努力一下还是能按着问题的前后一条条回答你的。
“首先,没错这只鸟的确是我养的,它是一种非常罕有的种类,虽似莺类,却非候鸟,不畏寒。而且聪明的很,叫做‘夜灵莺’我给这只取名叫‘墨色’。
“其次是我作为一个师承于民间的玄门弟子,有早起这个习惯,应该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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