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并未真练熟啊……”
听了这话,三娘不禁抬头看他,脸上满是诧异:“我不是使得很好嘛?刚才师兄难道没看见不成?”
“那是走招式而已,不过是个虚壳子,吓唬不懂武的人怕是都不能,何况与会的人拆招?”孤鸿如此答道,三娘瞪大了眼睛一副呆愣样,话都忘了答。
见状,孤鸿干脆退了几步回到院正中的位置,招手叫她过去:“那现在我们演练看看,你试着接我的招。”
三娘点头,端起剑来像模像样地摆了个架势。
孤鸿提剑轻刺她面门,三娘错开步子按招挡开,说时迟那时快,孤鸿剑尖顺着她剑锋往一边滑了过去,反手方向一变,横着向她侧腰挥去。
三娘这些日来不过是跟着剑谱死练罢了,练时剑招顺序都未曾换过,虽心中能想到出哪招哪式或可格挡,手脚却全然跟不上心思,只听“啪”地一声,已被孤鸿用剑脊在腰上轻轻拍了一下。
三娘一时无言。这次他们是自家师兄妹对练戏耍,自然无事。但若是真交手,刚才那一下自己怕是要被拦腰划开。
“刚才我已想好如何接招了,只是手上慢了一步……”好半天之后,三娘才磕磕巴巴狡辩了一句,但哪怕孤鸿不擅察言观色也能瞧出她心虚。孤鸿自然不想她丧气,只是有些实话他终究却不得不讲:“不能想。”
“……咦?”
“与人交手时,从来都是不能想下一步如何如何的。若是想了,那便已经慢了一步,当场血溅五步也不足为奇。我们习武之人,只能将招式反反复复练到极熟。别人一剑攻来,你的手便知道如何去格挡,你的脚便知道走什么步法,也无需你去思虑下一招便已经在心中了——能如此了,方算是将将可试试行走江湖了。”
“那、那得练到怎样火候才够呢……”
“大约……”稍稍沉吟,孤鸿答道,“练到师妹你如今琵琶技艺般的火候便够了。”
如此一言,三娘先是呆愣,复而顿醒——她回想起自己奏琵琶时,何尝在脑子里想过要拨哪根弦、按哪个品?抬手翻腕,拢捻抹挑,一切尽在自然而然之中。而她习成如此技艺,少说花了近十年光阴,且还是由母亲这样的高手亲授。若将武艺比琵琶,那自己要练到收发由心怕是也需数年光景……
不过三娘心性坚韧,虽生于富庶之家却从未怕过吃苦。此时她不仅不畏之后几年均要苦练,心中反而跃跃欲试,只盼之后的日日夜夜快些来,好让她尽情演习剑法,得其后之所成。
“师兄。”
“恩?”
“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三娘先是不答,其后耍赖:“就是懂了!”
孤鸿本就容让她,自己又生得一副道家心性只觉得如何皆可,是以亦不追问,只诚恳答道:“师妹有所悟那便是好。”
“多亏有师兄指点。”三娘如此接了一句,接着便又打起了精神,唤孤鸿陪他练剑。选好位置,她轻舒剑尖摆了个起手,虽然不过是个十三岁的黄毛小丫头,身形却已见俏丽。
“以后师兄可要日日陪我练剑。”她如此说道,满面赤诚。
孤鸿心中自然明白她不过随口一句,话中并无更深意思,可既然被这么问了,他又实在无法潦草以对。略静了一会之后,才极郑重地答应了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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